“可是……”
夏成熠遲疑半秒,“你知道的吧?這裡是江中,是雌雄生物最好能間隔十米以上,不然很可能教導處見的江中。”
“那你就把試卷和錯題本放在天台樓道的書桌上,我每天放學都會來。”
後來,他和夏成熠開啟了長達一年的奇怪筆友關系。
别的筆友通信件,他們通錯題本。
夏成熠也似乎真的一副心思全在學習上,從來沒提出過要見他一面,他也就順勢不提。
畢竟她說得對,一男一女一起出現在天台,被教導主任逮到真的很難解釋。
當時為了不拿錯筆記本,夏成熠本子扉頁都寫着一個大大的“熠”字,和岑冬樾現在手裡的粉色單詞本一樣。
帶着獨屬夏成熠的标志。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夏成熠這個習慣還是沒變。
因為後來岑冬樾細看過她的作品集,花草裡隐約藏着個“熠”字。
粉色單詞本扉頁那個筆觸鋒利的“熠”字,這些年已經不知道被他摩挲過多少次。
在困惑時,在迷茫時。
每次看見,那個如豔陽般的少女仿佛就在眼前,帶着堅定眼神,嘴角蓄着諷笑,拉起坐在天台邊緣的他,再一腳把他踹到安全氣墊上。
以一種非常極端的方式,救了他一命。
如果那時候他主動提出見她一面,是不是今天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明明是他先遇到她,怎麼他倒成了那個可笑的後來者?
他甩了甩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
那時候的他,見識了光鮮外表下的家裡有多混亂不堪,連自己也過得一塌糊塗,不見她才好,他不需要夏成熠的可憐。
“喵喵喵……”
夏懷民又纏在他腿邊,以往它這樣是因為餓了或者無聊了。可今天有些不同,他居然從一隻才三個月大的貓的眼裡,看見了一絲憐憫。
岑冬樾彎腰把小貓咪撈起,單手抱着往客廳走。
路過餐桌時小貓咪大喊了一聲,他低頭一看,沒有鈴聲沒有震動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着一個他不太想接的電話。
——父親。
盯着看了許久,在鈴聲微弱至消失前,他放下貓接起電話。
“喂,爸,您找我有什麼事?”
“你是我兒子,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對面人見他不回應,頤指氣使道,“今晚六點半,到隽食坊華景包廂。”
他不喜歡應酬,尤其是這種不知目的的應酬。
本就被夏成熠弄得有些心煩,現在面對岑父他更是懶得虛與委蛇,直接問:“什麼事?”
岑父冷哼一聲,像是有些不樂意,但不得不做。
“岑家老宅翻修的事,今晚約了姓崔的那個總包,還有幾個材料供應商,你爺爺讓我把你叫上。”
本來他可以直接拒絕這種無聊應酬。
但一想起上次回老宅給爺爺過生日,爺爺希望他能幫着照看老宅翻新的事,又記起從前在老宅過寒暑假的情景。
他冷淡回答:“知道了,我今晚會準時到。”
**
另一邊,夏成熠頂着饑腸辘辘趕到江城中學門口,一下車就見喬知之已經等在路旁,臉上滿是着急。
喬知之一見她下車,立馬走上前,掏出手機就打開地圖。
“夏夏,學校周邊的網吧也好,私人書屋電影院也好,我都翻了一遍,還是找不着人!”
“派出所那邊呢?”夏成熠問,“老周退休了,他徒弟不還在?讓他們巡邏時幫着留意點也好啊。”
喬知之:“早和小陳警官說過了,幸好現在是每周的數學模拟考,不然我還騰不出時間找人!”
看着喬知之一臉緊張焦慮,為了緩和氣氛,她故意吐槽道:“都十年了,怎麼還是每周日上午考數學!”
江中這個習慣已經不知保持了多少年,每屆的校長對數學看得尤其重,所以每周日上午必定考一遍。
說着說着,她突然想起一個地方,連忙說:“教學樓天台?”
喬知之搖頭,“不可能,聽我爸說,自從那件事之後,每棟樓的天台門都鎖死了,隻有後勤處有鑰匙!”
“這樣啊……”
她拿過喬知之的手機放大地圖,一處處指着問,再一處處排除。
最後夏成熠無奈道,“現在的小鬼逃課都去哪兒啊?”
“我要是知道,人不就找到了嗎?”喬知之的語氣同樣無奈。
然而就在下一秒,喬知之的手機震動個不停,接起電話一連說了好幾聲謝謝,挂斷後告訴她,人找到了,就在被他們排除過的台球室。
至于後邊的情況,那叫一個雞飛狗跳。
夏成熠看着已經是副校長的喬老師,罵完學生罵喬知之,而學生家長在外地工作,現在還在趕來的路上。
她以為陪喬知之吃個午飯,就能結束這場鬧劇。
結果還有下一場鬧劇在等着她。
“夏夏,我下午還得盯着那小鬼把今天的數學試卷給做了,然後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的家長談話。”
喬知之雙手合十,“求你了,發揮你的鬼神之力,去幫我弄砸相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