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他突然之間很想牽上她伸出的那隻手,而他也如心裡想的一樣,當即就這麼做了。
少女的手掌軟得不像話,握住他時,像是手掌被包裹在棉花裡讓人安心。
被拉起還未站穩,就見夏成熠向下瞥了一樣,朝他勾唇笑笑,隐約中還帶着三分邪氣。
“這樣,才是能毀掉你人生的行為。”
話語剛落,他感覺到膝蓋一軟,整個人往外倒的同時,被棉花握住的手還被甩開了。
一刹那,身體騰空,他親身體驗了一把何為自由落體運動。
明明是極快的下落速度,他卻覺得天邊藍粉交織的晚霞,還真是從未有過的好看。
而天台上半探出身子的夏成熠,下望時一臉緊張。
是因為他嗎?
如果他死了,夏成熠的高考可怎麼辦啊?
忽然之間,他有點不想死了,因為肩上的重擔,因為事情還沒安排好,因為還有人需要他。
腦子還在失重狀态下,身體就已經被安全氣墊密實包裹着。
莫名的,他隻想大笑。
他不想死,他也真的活了下來。
心裡滿含從未有過的強烈求生欲。
眼睛徐徐閉上。
好累,睡一覺就好了。
他再次睜眼,人已經在醫院,枕邊是一本粉色的單詞本,不是他的,因為扉頁上寫着一個“熠”字。
“你笑什麼?”夏成熠疑惑的聲音出現在他耳邊。
擡眼看去,陽光透過镂空的鐵門,照耀在夏成熠身旁,柔柔親吻着她的側臉。
是他第一次見時的她,又是把他踹下樓的她,也是現在牽他手的她。
岑冬樾無比慶幸自己還活着,也無比慶幸還能再遇到夏成熠。
“沒什麼。”他強壓下上彎的嘴角,“就是以前怎麼沒發現,天台還可以背單詞。”
“說起單詞我就來氣。”夏成熠氣呼呼說,“他跳樓就跳樓嘛,最後他人掉下去了,還把我單詞本也給帶下去了,那可是我抄了很久的單詞本啊!”
“單、單詞本?”
所以她那時候的緊張,不是因為他,是因為單詞本?
還虧他自作多情這麼多年。
夏成熠沒注意到他的愕然,看了眼手機,牽着他的手晃了晃,“走啦,那群小鬼快放學了!”
路過籃球場時,岑冬樾想起了另外一個校園傳說——籃球場午夜怨靈。
他扯了扯夏成熠的衣擺,指了指空無一人的籃球場,低聲問:“那這個,是真的嗎?”
“你想什麼呢?”夏成熠沒好氣說,“當然是假的啦!”
夏成熠:“事先聲明,這次跟我沒關系,我就是看到。”
“是初中部那群小鬼,趁高中部晚自習跑來打籃球。那時候籃球場還沒裝射燈,這黑燈瞎火的,球砸到了校長的腦袋,還把校長給砸出腦震蕩,然後就禁止晚上打球了。”
“還真是,”他無奈道,“毫無疑問的真實。”
夏成熠聳肩笑笑,“不然你以為呢?現實世界就是這麼的無趣,除了我,都很無趣!”
“對,你最有趣了!”
話音剛落,他想伸手牽上四處亂擺的手時,遠處傳來一道渾厚且熟悉的聲音。
“夏成熠,你又亂跑?”
“呀,無論過了多少年,這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像催命符啊!”夏成熠調侃道。
岑冬樾回頭一看,是喬老師,正在向他們快步走來。
不對,停隋興說喬老師升職了,現在該叫喬副校。
夏成熠亂擺着的手立馬擡起,招搖着回應:“喬老師,來抓我呀,被你抓到我就回去抄課本!”
看着夏成熠的挑釁舉動,喬老師恨不得飛似的朝他們跑來。
腦海裡劃過一件重要事情,他越來越深的笑容,忽然僵在唇邊。
如果喬老師認出了他,那也就意味着他一直隐瞞的不堪過去,馬上會被夏成熠知道個一清二楚。
那還真是,很不妙啊……
夏成熠看着喬老師越接近,岑冬樾不知怎麼回事,就越往她身後躲,那個比她高一個頭的碩大身軀,恨不得縮在她身後。
這可真不像是岑冬樾會做的事。
難得他以前被喬老師罵過?
也被罰抄過課本?
還真好奇三好學生被罵是怎麼樣。
雖然很好奇,但還是出于人道主義,她抿嘴忍笑擋在岑冬樾身前,主動問候:“喬老師,我可沒逃課啊!”
“你還沒逃?一演講完人就不見了!”
喬老師朝她身後瞥了一眼,似笑非笑說:“還說沒有男朋友,這位是?”
“這位确實不是。”見躲不過,她一伸手把岑冬樾從她身後薅出,“他是和我同一屆的歸國校友,說起來,您還教過他呢!”
“是嗎?”喬老師扶了扶臉上的老花鏡,“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