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冬樾就不是個喜歡笑的人,一直冷着的臉,總是能讓不熟悉他的人退避三舍,平時也就對她臉上沒那麼冷。
這遇上喬老師的打量,居然能讓他扯出了一抹僵硬微笑。
也不知道喬老師看出了什麼,就這麼對着岑冬樾眉頭微蹙,摩挲下巴不停。
“你們那屆我帶了三個,還是四個班?還兼了個班主任,人我是認不太全了,但我知道你肯定是個好孩子!”
“您就隻記得我這個壞孩子,是吧?”她打趣道。
喬老師:“就你這樣的,别說是你那屆,就是我教書三十年,也遇不到第二個!”
身旁傳來撲哧一笑,夏成熠扭頭就見岑冬樾眉眼彎彎。
這次的笑,很真情實感。
喬老師說自己還要開會,也不繼續和他們打哈哈,道别前居然囑咐岑冬樾說:“同學,雖然老師記不得你叫什麼了,但沒事多回來看看老師!”
直到岑冬樾點頭并報上名字,喬老師才往行政樓去。
二人肩并肩往校外停車場走,天色已經昏黃,校門口陸續傳來放學的喧鬧聲,夏成熠恍惚間夢回高中那時候。
逆着光看向為她拉開車門的岑冬樾,她忽然覺得眼前人看着莫名熟悉。
同樣的五官,眼前看見的是成熟男人的硬朗,可記憶裡浮現的卻是一張青澀的臉龐,兩個相似的面孔緩緩在她眼前重合。
他們從前是不是見過?
眼前人頭一歪,回望着她,“一起吃飯嗎?”
“好呀!”
兩道高低不同的聲音乍現。
可她明明還沒張嘴。
順着聲音看去,她真希望是自己眼花。
隋興和栗子帶着一臉的吃瓜表情,站在離他們兩米遠的位置,二人身後的智域滿臉無奈,朝她微微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轉過頭看向岑冬樾,他臉上有着和智域如出一轍的無奈。
推脫是推脫不了,尤其是隋興知道了岑冬樾請智域吃過飯的事,直嚷嚷着讓岑冬樾給他補上這半年的“加班”飯。
最後,一行人去了火鍋店。
隻是在五人分配座位時,又出現了新的問題。
一般情況下該是兩個女生坐在一起,而智域又是夏成熠名義上的“男朋友”,自然也該坐在一起。
問題就出現在這兒。
夏成熠的左邊,岑冬樾已經落座,智域腦子轉得飛快,不過她更覺得是被岑冬樾的眼神給警告到,主動讓栗子坐在她的右側,自己則和隋興坐在一塊。
隋興一如既往發揮他的熱場功能,主動挑起一個話題。
“老大,不是說今天沒空嗎?”
“事情結束得早,剛好在江中附近,就回去看了一眼。”
其他人不一定知道,但她知道岑冬樾幾乎是咬着後槽牙在回答隋興。
因為她右手支着下巴,仿佛在聽他們說話,其實在桌下的左手,正勾着岑冬樾同在桌下的尾指玩。
逗岑冬樾這事,她熟。
岑冬樾的大掌像是長了眼睛一眼,趁她松手時主動握住,與她十指交纏覺覺得太過,又用自己的尾指勾住了她的尾指,時不時輕蹭一下。
二人臉上都一本正經着,桌下的熱鬧隻有他們知道。
現在卻多了一個人窺得秘密。
智域坐在上菜的位置,他們點的飲料也正好送到,他站起把可樂遞給夏成熠,目光一掃,桌下手指勾着手指的景象,看得他嘴角一僵。
他知道自家親表姐和偶像吵起來堪比家常便飯,今天能暫時休戰,不過因為看在校慶和喬老師的面子上。
但他沒想到,他們的關系不僅不差,甚至好得有些出乎意料。
說好的火星撞地球呢?
說好的水火不容呢?
隋興驢他!
借口去洗手間,他一離席就掏出手機,打開和夏成熠的對話框。
智域:【姐姐,你們差不多一點好嗎!!!】
夏成熠回複了個滿頭問号的表情,不一會兒才像是想到什麼。
夏成熠:【看到啦?】
智域怒敲屏幕,一行字出現在對話框裡。
智域:【我是你們play裡的一部分嗎???】
沒來得及看夏成熠的回複,有人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轉頭一看,是岑冬樾正找他走來。
岑冬樾依舊冷着臉,他卻從本就冷漠的臉上看出一絲警告意味。
“聊聊?”
“好、好的。”
岑冬樾作為他上司也好,未來姐夫也好,智域沒有一點拒絕的餘地,隻能跟着岑冬樾從火鍋店的後門走出,最後停在了便利店前。
二人面對面坐在便利店外,初夏的夜晚并不冷,可他覺得背後涼風陣陣,吹得他雞皮疙瘩也一陣陣,心裡隻剩不妙。
他就不該答應岑冬樾的談話邀請。
然而現在後悔已經無用,他隻能硬着頭皮坐住。
主要是他越想越不對勁,起初他以為夏成熠繼續讓他裝自己男友,一是為了圓上這些年的謊話,二是為了刺激自己剛失戀的死對頭。
可按他現在看到的。
他越來越搞不懂夏成熠的想法。
岑冬樾雙手交叉在胸前,臉上審視意味甚濃,尤其是那雙淡漠的眼睛,看着他一身冷汗。
薄唇輕啟,問題聽得智域膽戰心驚。
“你和夏成熠的事,她不介意,你還真當無事發生?”
因為沈漾,大佬替夏成熠來向他讨公道了。
可要是說漏嘴,就算大佬現在不弄死他,晚上回去他親表姐知道了,也得弄死他。
他隻能梗着脖子回應:“岑總,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您是以什麼身份替她讨這個公道?”
“什麼身份?”岑冬樾臉上劃過一絲冷嘲,“高中的同學、現在的朋友、與她共事的甲方、欣賞她能力的伯樂,我都是。”
“就隻有這些身份嗎?”智域頂着岑冬樾雙眸中的壓迫感,故意問。
岑冬樾緊抿的雙唇,徐徐開啟,“一個愛慕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