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縮在格子間沒吭聲,那扇紅木大門始終未曾打開過。僅僅過去一周而已,這狹小的工位又陌生了不少,周遭偶爾闖進耳朵的細細碎語,不知是否與她相關,她默默歎了口氣,往後恐怕很難再心平氣和的待着了。
直至月底酒會正式開場,時策都沒有再出現過。
何南西說他去外地談案子了,難度大,所以親自出馬了。
海森易主後的正式記者招待會,商界政界都來了不少人,新的高層班底正式對外公開見面,而時策姗姗來遲,直到記者會快結束才上台簡單說了兩句話,從容不迫,笃定穩重,完全一副職場精英架勢。
徐離原本躲在角落裡冷眼相看,卻被徐惠莉的奪命連環call鬧騰的十分煩躁,索性關了機。
可徐惠莉哪那麼好應付,衆人轉戰酒會開始商業上的互聯後,她立馬神通廣大的找上門了。
徐離無奈,硬是被徐惠莉拉着去了酒會現場。
本是兩個人的故事,非要再加一個,結局必定很難看。
宋嘉珏正扭捏的站在宋建生身畔撒嬌,兩人身前立着的人正是徐離此刻最不想見到的。
時策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又不動聲色的收回眸光。
宋建生還算有涵養,面色雖冷淡了些,卻還勉強稱的上和顔悅色。
“姐?”
宋嘉珏有些意外,她還不知道徐離在海森上班,徐惠莉壓根沒知會過她跟宋建生,不過早晚也是要知道的,現在不就是麼。
徐離十分不自在的垂下眼簾,腦子裡突然不合時宜的想起那天在門内聽見的聲音,背後一陣發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是我女兒徐離,時總肯定不陌生吧?”徐惠莉強行将她推到身前,笑語焉焉的套近乎。
時策煞有介事的掃了一眼,禮貌回道:
“有印象。”
“她還年輕,工作上若是哪裡做的不好還請時總多擔待些,多多指導。”
徐惠莉一番家長式客套,言語着實找不出什麼毛病,宋建生也不好聲張,她倒是一視同仁,先才也是這番熱情的介紹宋嘉珏,說的天花亂墜,花式誇贊确實比介紹徐離上心,但過猶不及,反而顯出一股拍馬屁的意味。
對徐離是簡單,卻更像個尋常長輩。
“抱歉,我失陪一下。 ”
徐惠莉沒能拉住她,一番短暫寒暄後,徐離惟恐避之不及的轉身就走,即便時策在場,她也沒有絲毫顧忌。
“嘉珏下周有一場小提琴公演音樂會,不知時總可有時間賞臉一聚?”
“自然。”時策餘光瞥向遠處背影,禮貌淺笑。
徐離随處走了走,會場内聲音嘈雜,震的她腦殼疼,她找服務生問了廁所位置,彎彎繞繞半天,正好瞧見走廊盡頭的消防通道,于是想也沒想,推門而進。
“啊!”
陷入門内昏暗的一瞬,眼前忽閃一道黑影,瞧清來人長相後,人已經被強制壓在了門闆上,背脊被撞的生疼。
“你做什麼?”她驚呼。
他未吱聲,隻微微俯身,唇間淡淡起伏的吐息朝她面頰撲打過來,仍舊是那股淡淡的青草味。
“奇怪,明明看到他往這裡走了。”宋嘉珏立在走廊裡自言自語,她從會場一路跟着時策,卻在此處跟丢了人,四處探尋卻未見一絲人影,像立地蒸發了似的。
除了那扇緊閉的消防樓梯門,此處并無别的出口,于是她使勁兒推了推那門,紋絲不動,好像被人從裡面反鎖了。
“唔-”
門内的他忽然就吻了下來,驚得徐離一聲悶哼,下意識伸手推搡,卻又在宋嘉珏試圖推門的瞬間僵住,一顆心簡直吊到了嗓子眼兒,臉上如同燒炭,燙的吓人,身子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被門外人聽見絲毫。
直到她确定腳步聲走遠,随後消失,這才卯足了力氣,預備狠狠咬他一口。
哪知他賊的很,似乎早有防備,在她下口一瞬驟然松了唇,令她撲了個空。
“你瘋啦!”
她喘着粗氣罵道,唇上又脹又麻,張口微微刺痛。
“幾天沒見,有沒有想我?”
他表情邪魅,語調滑頭,與先才那個在會場卓爾不群、沉着穩重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你有病,松開我!”
她極其厭惡的扭着身子,奈何強弱懸殊,勢窮力竭也未曾掙脫半分,反而累的氣喘籲籲。
“考慮好了麼?”他忽然将臉靠了過來,語氣淡淡,卻十分笃定。
“考慮什麼?”她撇過腦袋,以耳相對。
“留在我身邊,陪我。”
溫熱氣息撲上耳鬓,掀起一層異樣的暧昧,令她十分窘迫卻又奈何不了,隻能強忍着。
“你真惡心!”
“惡心?”他眉間略微上挑,侵略性十足的面孔上揚着一抹輕浮調笑,“過不了幾天你會求着我惡心你,信不信?”
“是麼,那我倒拭目以待了。”
兩人僵持間,樓道裡的聲控燈忽然亮了,下層樓梯傳來幾串腳步聲,似有工人擡着東西踩着台階上行而來。
徐離臉色驟變,驚懼的壓低聲音喊道:“有人來了,快放開我。”
時策顯然放了水,這一次她輕輕一掙便将手腕從他掌心脫出,下意識朝他胸口一錘,将他推出去半米,這才慌張的轉身逃離。
宋嘉珏本漫不經心的在角落裡出神,無意瞥見徐離從偏門張惶進入會場,正欲上前與她碰面,卻在下一秒震住。
相隔不到分秒,她望見時策淡漠的從同一扇門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