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裡的蛇說:“我善于送人回家。”
于是小王子讓蛇咬了他,回到了天堂。
人總是在經曆百孔千瘡後,才知道自己最終想要的是什麼,或許晚了,但解脫的飽足感都是一樣的。
徐離找了一圈人,大多都是愛莫能助的姿态,怪她平時不愛走動,經年不見,一見就是求人辦大事,任誰都是為難的。
她已經兩天沒去上班了,何南西沒有再電話轟炸,她便如死屍般悄無聲息的待在屋子裡,足不出戶。
洗手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手腕枯的跟竹竿沒什麼兩樣了,這才察覺自己好像又瘦了。
于是晚上她決定出門買點吃的,她怕自己快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
這棟老式公寓後是條小吃街,兩邊都是攤子,街面炊煙袅袅,香氣四溢。
徐離走在人群中覺得有人撞了她一下,回頭打量卻未瞧見人影,又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覺得背後涼飕飕的,她一下警惕起來,雖然後背沒長眼睛,但第六感告訴她,有人...在跟蹤她。
于是腳下步伐加快,她沖進人群裡,逃竄一般慌張前行。
“啊!”
她猛地一聲尖叫,身後突然有人拽住了她的胳膊。
“你走那麼快做什麼?差點追不上你!”
背後傳來熟悉的男聲,一顆吊着的心驟然松了下來,她本能撫了撫胸口,揚着一張面無血色的臉轉身瞧來人。
“你做賊去了,怎麼吓成這樣?”鄭奕打笑道。
徐離尴尬的朝他抿嘴,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兩人找了一家拉面攤坐下,點了兩碗牛肉拉面,各自默默吃着。
這一次,她話更少了,鄭奕不主動開口,她便也無聲無息。
“這幾天都沒看見你,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鄭奕尋了個話頭問她。
她似是而非的點點頭,又搖搖頭,鄭奕懵了,看不懂何意。
“我問你啊,一個人對你好,你也應該對他好,對吧?”她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
鄭奕眨眨眼,“應該是吧,照顧都是相互的啊,不能總是一個人單方面付出吧。”
“那...如果這份‘好’需要用很大的代價去償還,可能要犧牲一些東西,怎麼辦,要繼續還麼?”
“會死麼?”
徐離搖搖頭。
“那就還呗,兩清了最好,以後他不來找你,你也不用去找他了,反正都還完了嘛!”
徐離忽然愣愣的望着他,眼神渙散,似乎走神了。
回到公寓,徐離一聲不吭的換了套衣服,然後坐在馬桶上發怔,長久的恍惚之後,她起身出了門。
她出現的比他料想的要晚,立在他面前時臉上一片死寂,眼神空洞無神,一副萬念俱灰的模樣。
“想好了?”他莫名有些躁,忽然扯下領帶。
她不說話,就垂着腦袋,鬓發遮住了眼簾,看不清表情。
去往華禹的大巴上,她收到的那條短信,是時策的别墅地址。
時策不耐煩的從沙發上立起身,修長雙腿朝她跨了過來,将她逼進角落。
“你聾了嗎,我問你想好了沒有?”
他一掌拍上牆面,徐離身子一顫,吓了一跳。
“你想做什麼?”她防備的問道。
“别明知故問,自己送上門的,就應該主動一點,懂麼?”他挑釁道。
“除了那種要求,其他我都可以答應你。”她也不想拐彎抹角。
“不好意思,我對你的"其他"可沒什麼興趣。”
見她沉默不言,他臉色微暗,“看樣子,你還是沒準備好。”
徐離下意識咬住唇,見他抽身欲走,她腦子像懵了一樣,竟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時策頓住腳步,一雙冷淡黑眸瞧戲一般盯着她。
“算我求你。”
她垂着頭,聲音像從嗓子裡硬擠出來一樣,沒有一絲服軟,反倒透着一股倔強。
其實根本不奢望他能答應,而結果也是這樣,時策冷冰冰的将她推開。
“不着急,我時間多的是,你可以慢慢考慮。”
回去的路上,徐離迎着涼風蹲在馬路牙子上發呆,眼淚從眼角鑽出來,滑落,幹涸,蒸發,然後消失不見,如此反複,好像沒有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