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擡袖擦掉那驚出一額頭的汗珠。心下發愁。
外面這麼多人,若全放進來,景樓大廳非擠爆不可.再有一兩個脾氣爆的,在樓内起點沖突就更麻煩了。
眼下情形,這門是無論如何開不了的。
半盞茶時間,掌櫃與賬房先生帶着店内所有夥計,從景樓後門繞至正門外。
“靜一靜,大家安靜一下,聽我說!”
掌櫃的找了個高處,朝人群喊了半天,吵鬧聲方小了些。
“莊公子莊子上的葡萄酒,今日可在此預訂。”掌櫃說一句話,下面人群說十句,花了好半天時間,才将預訂規則清楚說與衆人。
葡萄酒每瓶1斤,每家限購3瓶,訂金為售價一半。
隊伍無需動,掌櫃和賬房先生會逐一走至跟前,記錄預訂數量,收取訂金,給到取貨憑證。
“3瓶?!3瓶怎麼夠呀!我家老爺讓我買10壇,隻讓我買3瓶,我回去怎麼交代呀!”
“誰說不是!我們家公子說了,哪怕一百兩一壇,也要買10壇回去。”
“這酒售價幾何?每瓶多少銀子?真的百兩一瓶?”
隊列中等着交定金的,隻關心自家能買多少瓶。場外圍觀之人,則高聲打探價格。
景樓掌櫃聲音又高了高:“是老朽忘記交代。年底拿憑證來景樓領取。每瓶1兩銀子!預定總額度為……”
每瓶1兩銀子一出,人群再次炸開鍋!比剛才還甚!整條街被人影、人聲塞得滿滿當當。
“1兩銀子?!确定是1兩銀子,不是1兩金子?”
“這樣一來,我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買上1瓶,回家孝敬阿爹?”
“這個價格,年底取酒又有何妨,哪怕明年年底我也能等!”
掌櫃後面那半句“預定總額度為500瓶”完完全全被吞沒,除了他自己,根本沒人關心限額多少。
原本圍觀的人,一聽這價格,也不淡定了,全部呼啦啦往隊尾跑去,唯恐遲了就排不上了。
賬房先生看着掌櫃,兩人面面相觑半日,終于有人想起什麼,拉來兩個小厮:“快去請示公子和莊公子,就說眼前這情況500瓶是打不住,問問還能加多少?”
掌櫃又讓夥計去其他鋪子裡借調了些人手過來,現場維持秩序,口中則盡量安撫越來越長也越來越焦躁的隊伍。
“别着急,都有,都有!一個一個慢慢來。”
花枝巷張家3瓶。南街金飾黃家3瓶。十三鋪東茶坊3瓶……
賬房先生的筆寫到飛起。掌櫃看着紙上越加越多的數字,這顆心跟着越發着急。
已經240瓶了……
300瓶……
可後面隊伍仍然一望無盡,看不到尾。
450瓶的時候,前去請示的小厮終于氣喘籲籲從人流中擠到掌櫃和賬房跟前。
“莊公子說了,加到1000瓶。”
誰家鋪子裡一日能賣出去1000瓶酒,還是隻交定金,連酒瓶子都摸不到的那種。說出去,根本不會有人信。
掌櫃踮起腳尖,引頸向前又望了望,心中倒吸一口冷氣,搖搖頭:“1000瓶,恐怕也難打住。”
未到巳時,已經800瓶賣了出去。
買到的人自是歡天喜地離場。後面隊尾之人,則一個個急得面紅耳赤。
讓景樓掌櫃為難的是,隊尾還在不停加人,都是方才聽聞消息也特意跑來跟風之人。
“公子說加到1500瓶。”
再次被派去請示的小厮所帶來的消息,讓掌櫃稍稍放寬了心。
作為掌管府城數一數二大酒樓的當家掌櫃,每日樓中酒水果蔬全經他之手,他自然知道2個時辰售出1500瓶酒是什麼概念。隻是此刻根本沒跟他留時間去想,去驚歎。
正午時,莊聿白和薛啟辰一起出現在景樓門前。
被這看不到盡頭的預定隊伍,折磨到沒一絲心力的掌櫃和賬房,此時如被惡鬼纏身之人,看見了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世音。
“天菩薩 !公子們,你們可來了!”掌櫃也顧不了那麼多,抓住莊聿白的袖子不松手,“已經1423瓶了!”
“1423瓶,還是423瓶?!”薛啟辰再三确定自己沒聽岔時,驚得吃了一大驚:“就這小半日,賣出去近1500瓶!王掌櫃那酒鋪子,大半個月也賣不了這許多!”
“還不止,公子也看到了,後面都是等着求購之人!”掌櫃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老朽真怕若是到了限額,後面沒買到之人會不會一氣之下将我撕碎啊。”
莊啟辰往一旁拽了拽莊聿白,悄聲道:“琥珀,給你說你還不聽!怎麼能定價1兩呢,這和白送有什麼區别?你看看,看看呀,都收不住了!這一日是不是将這一年的酒全賣出去了。雖不讓你奇貨可居,水漲船高叫價。但你若聽了我的,按5兩銀子每瓶叫價,此刻是不是到手銀子能翻好幾倍?”
有莊聿白等坐鎮,掌櫃的心裡有了底。
等到1800瓶時,莊聿白讓人去按順序先去統計各自采買數量。截至2000瓶,後面之人便無需排隊。為表達歉意,沒有買到葡萄酒之人,莊聿白每人發券一張,七日後可來景樓免費領取玉片一包。
莊聿白在景樓半日售出去2000瓶葡萄酒之事,不到一個時辰滿府城傳了個遍。
一日之内,今年兩個園子的葡萄酒便都有了着落。莊聿白忙讓孟知彰書信一封給雲先生,告知這個好消息的同時,也讓雲先生給這酒想個名字。
七日後,來了信。
寄信人卻不是雲先生。
來人話不多,待莊聿白讀過信之後,又要了回去,掏出火折子,将信燒掉。
“莊公子好,我叫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