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兒聽了不忿,本想沖上去與人對罵,見狀吓了一跳,也顧不得其他人了,忙提着菜籃追了上去。
直到了僻靜處,朱娘子才慢慢停下腳步。
桃兒松了一口氣,抹了把汗,安慰道:“夫人别理他們,這些人就是嫉妒,見不得别人好。
當初相公屢屢落第,家中全靠夫人操持,他們還說相公配不上夫人呢!”
朱娘子勉強笑了笑,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無妨,這些話我都聽了這麼多年了,不會往心裡去的。”
她以前也曾埋怨,上天為何要給她這樣一副醜陋的面容,後來時日久了,漸漸也想開了,容貌是父母所賜,無法更改,況且再美的容顔也有老去的一日,唯有情誼才能長存,隻要相公不嫌棄她,容貌美醜她也不在乎。
小猴子似乎感覺到了朱娘子的傷心,伸出小手摟着她的脖頸,蹭了蹭她的臉頰,“吱吱吱——”
朱娘子破涕為笑,“你也是在安慰我不成?”見小猴子可憐兮兮地摸着扁扁的肚子,忙從籃子裡拿出一個雪白暄軟的肉包子,“給,快吃吧,吃完了送你回山上。”
接着又抓了一把紅棗給它,這些棗子個個大如雞卵,圓滾滾的,核小肉厚,十分甘甜。
小猴吱吱道謝,捧在手中啃起來,一口紅棗一口包子,吃得十分香甜。
桃兒越看越覺得有趣,“夫人,我們把它帶回家去行不?”
朱娘子心中也有些舍不得,但還是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它本就不屬于我們,把它拘在身邊隻會害了它,自由自在的山林才是它的歸處。”
一道帶笑的聲音忽然響起,“夫人好見識。”
主仆倆俱被吓了一跳,循聲望去,頓時呆住了,疑是見到了神仙。
眼前的數名女子皆是絕色,尤其是為首的素衣女子,肌膚勝雪,秀眉入鬓,容光絕美。
明明隻身着一件月白色廣袖錦裙,烏黑的發髻上也隻戴了一朵銀絲牡丹花冠,卻讓身旁的一衆美人都黯然失色。
朱娘子從未見過這般美麗的女子,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粗糙暗黃的臉皮,越發自慚形穢。
小猴見到晏清,眼睛一亮,東西也不吃了,滿懷委屈躍到晏清懷中,激動地比劃着手腳,口中“吱吱吱”聲不停,最後又指了指朱娘子主仆二人。
晏清含笑聽完,拍了拍它的小腦袋,沒好氣道:“誰叫你亂跑,袁二都快急死了,還好沒被做成腦花,不然我看你怎麼辦。”
小猴子頓時垂頭喪氣,不敢再吱聲。
晏清轉頭向朱娘子,微微一笑,“多謝夫人救了我家這隻小猴,不然它隻怕要遭大罪了。”
說話間才看清了朱娘子的面相,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惋惜,想了想,從袖中取出一塊雀卵大小的玲珑玉牌,“我們會在陵陽盤桓半月,夫人若遇上難處,可前往城東晏府尋我。”
朱娘子回過神,忙擺手道:“小姐不必客氣,我們也是偶然遇上,舉手之勞,不敢受此厚禮。”
晏清微微一笑,将玉牌房到朱娘子手中,“收下吧,我相信我們會再見的。”
待桃兒回過神時,便發現方才的衆人已沒了蹤影,不禁撓了撓頭,茫然道:“夫人,方才那些人呢?是仙女嗎?”
朱娘子搖了搖頭,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中的玉牌,她說不上為什麼,總覺得那位小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像是憐憫又像是惋惜,讓她心中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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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處,小荷便忍不住道:“大人,這朱娘子是不是有什麼禍事?”
晏清微微歎了口氣,“我觀她面相,近日必有一劫,而且是死劫。”
衆人聞言都有些驚訝,小倩不解道:“我看這朱娘子不過是尋常小戶人家,性情又溫婉善良,并非與人結怨之人,怎會遭劫?”
玉娘冷笑一聲,道:“劫數都是老天注定的,并不會因為是好人就能避免,不然怎會有‘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之說?”
小倩知她多半想起了往事,微微一歎,也沒再說話。
小猕猴極是喜歡那位溫柔善良的朱娘子,聞言不禁着急起來,從袁二懷中躍下,跑到晏清面前,拉着她的衣袖“吱吱”哀求。
一向沉默寡言的袁二也忍不住開了口求情,“大人,朱娘子的死劫真的無法避開嗎?”
晏清微微一歎,輕輕撫了撫小猕猴的小腦袋,“天數不可違,人之壽命自有天定,我亦無法插手,即便此次強行為她扭轉天命,到頭來也隻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小荷不解道:“那大人為何又給她那個護身符?”
晏清微微一笑,“天道雖有定數,但也會留一線生機,我隻是給她一點選擇,再多的就不能插手了,至于結果如何,隻有看她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