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穗輕輕地搖搖頭,望着他。
被折騰到這個地步還不許殺?可真是自己找不痛快。
“理由?”他看着她。
百穗還是輕輕地搖頭,嗓子已經說不出話了。
沒有理由。
可是,“不許殺”是白川百穗給他的命令。
“嘁。”他仰起頭,皺着眉發出不滿的一聲,像一匹桀骜不馴的野馬。
然後他聽從了她的命令。
“請你去外面等着。”家入硝子一邊給她用反轉術式,一邊說。
于是伏黑甚爾隻好去外面站着。
“這是怎麼搞出來的,百穗?是出任務了嗎?”家入硝子一邊裝傻地輕輕哄她,一邊把那件衣服掀了,一點點治好她身上的傷。
身上的傷時間不是很長,應該不會留新的疤。
百穗緩緩地搖了兩下頭。
這不是出任務弄的。
家入硝子看了她一眼,她抿着嘴,面無表情,卻又顯得那麼可憐,隻好自己歎了口氣,繼續給她治療。
“好了,還有沒有哪裡痛?”家入硝子坐在她身邊,仔細地看着她。
百穗終于動了,她握住硝子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喉嚨位置。
“喉嚨痛?”硝子問她。
百穗點點頭。
于是硝子給她把喉嚨也治好。
“還有嗎?”硝子問道。
百穗搖搖頭,随即把身上沾滿了血的佛衣脫了下來,一把火燒了。
在醫務室縱火讓家入硝子有些頭痛,但她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去給她倒了盆熱水,然後把毛巾浸濕,遞給她。
她眨眨眼睛,随後終于露出了一個笑容。“謝謝……硝子。”她接過毛巾,把自己身上沾到的血迹和灰塵擦了擦。
家入硝子看到她的笑容,松了口氣,也歎了口氣。“不用謝。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百穗沉默着擦拭自己的身體,沒有回答家入硝子的問題。
擦完了,她光溜溜地坐在床上,接過硝子遞給她的一套備用校服。她現在體重漲了一些,上衣差不多剛剛好,但是裙子對她來說太短了。
她換好衣服,就坐在床上,臉上做不出表情,大腦也是混亂的。
今天發生太多事情了。百穗原本覺得這是件好事,可現在又止不住地難過。
不過她也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難過,因此有些茫然,也流不出眼淚,隻是覺得心好像被挖空了一塊。
真奇怪,明明是了結了,為什麼自己卻不高興呢?
伏黑甚爾直接推開門走了進來,看着她好一會兒,她都沒有分給他一個眼神,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果然你還是應該跟我走才對。”他走過去,把她抱起來。
伏黑甚爾認為不管百穗拒絕了他多少次,事實就是留在這裡會給百穗帶來痛苦。
那就帶她離開這裡。
嗯?
不要!
百穗像個孩子一樣拼命地掙紮着,伏黑甚爾一開始不打算松手,可她的符咒“唰”一聲飛向伏黑甚爾,伏黑甚爾隻好松開她,一歪身子躲了過去,符咒擦着他的耳朵經過,牢牢釘在牆上。
伏黑甚爾“啧”了一聲。
她光着腳,自己吧嗒吧嗒地幾步走回床上,又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這是你的最後一次機會,走不走?”伏黑甚爾走到床前,有些煩躁地朝百穗伸出手。
百穗一動不動,目光直視前方,用沉默拒絕他。
她已經拒絕過他很多次了,也說過很多次理由,所以她覺得不必再說。
看着沉默的百穗,伏黑甚爾隻覺得心中煩躁。
不管多少次她都會拒絕他,簡直就像他的賭運一樣爛,而且毫無疑問地走向壞結局。
下次再多管這種閑事他就是狗。
伏黑甚爾這麼想着,邁着大步離開了,留下一扇開着的門,家入硝子又走過去,把門關好。
百穗又坐了一會兒,看向時鐘,又看向家入硝子。“五條悟……為什麼還不回來?”
“我不知道,可能是有任務。”家入硝子搖搖頭。“我給他打個電話?”
百穗點點頭,随即飛快地補充。“不要告訴他……”
家入硝子皺起眉頭。
“百穗,不可以哦。如果你覺得你的傷口隻要被反轉術式治好了就沒事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百穗有些困惑地看着她,表情茫然。
什麼意思?
傷口被治好了,那不就是沒事了嗎?至于靈魂上的事,本來也沒人能幫得上她。
她讓硝子給五條悟打電話,隻是擔心他是遇到危險了,而不是想要尋求他的安慰。
家入硝子看着她茫然的表情,歎了口氣,伸出手,手指戳到她的心口。
“百穗,你總是這樣。”
哪樣?她歪歪頭,像一隻小貓一樣看向家入硝子。
“你的心受傷了。”家入硝子說。
“心”?百穗歪歪頭。難道是指靈魂?可是硝子看不見靈魂才對。百穗垂眸,看着家入硝子修長的手指,在心裡默默地想。
“隻有五條悟能治好。”家入硝子補充了一句。
百穗有些驚訝地擡起頭,正好撞進硝子棕色的眼睛裡,那雙眼睛像剛擦過的玻璃一樣澄澈。
“硝子……”百穗開口叫她,想要伸手抓住硝子的手,卻沒有成功。
“好了,我要給五條打電話了。”家入硝子躲開她的手,笑着晃了晃自己的手機。
“我會把我看到的全都告訴他。”
百穗呆呆地坐在那裡,最終還是沒有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