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谙吃到一半，忽然想到什麼跑到樓上來到卧室就把開着的燈關上，窗簾一扯外面各色各式的煙花炸在半空，但季臨谙想看的不是這個。

【看到黃色高樓那裡的無人機了嗎？他們在倒數。】

【嗯。】

季臨谙找到之前被閑置很久的小型望遠鏡，對準遠處高樓的幾架無人機，擺造型的無人機陣忽然變換隊列，組成60的數字樣式，季臨谙按住語音，“還有一分鐘了。”

【嗯，看到了。】

季臨谙專心緻志盯着來回變換的數字，從10變成5，從5變成1。

無人機組在那些要把黑漆漆的夜空炸成白晝的煙花鞭炮中快速旋轉飛舞，組成一棵挂着祈願條的桃花樹。

季臨谙的手機瘋狂震動，密密麻麻的新春快樂和複制的文案順着網線向他湧來，季臨谙撇下手裡的望遠鏡，在蜂湧的祝賀消息中找到被壓在最下面的夏政韬，最後一句是夏政韬發來的語音，“新春快樂。”

季臨谙心中升起說不上的滿足，“夏老師也要新春快樂。”而後話鋒一轉，“本來想給你看無人機表演的，但是離我家有點遠，我拿着望遠鏡才看得到。第一個圖案是個祈願樹。”

語音發過去沒超過十秒，夏政韬發過來一張清晰的無人機表演，沒有煙花沒有模糊的像素，亮着光點的無人機好像就在相機上方表演着，隻是上面的圖案是一朵荷花還有幾個酷似海浪的造型。

【城西的無人機表演是荷花塘公園。】

季臨谙點開視頻欣賞幾秒，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但是夏老師，你現在不是應該在深城嗎？”

【遇到一些事情就回來了。】

【哦，怪不得拍得這麼清晰，是來來要出去看得嗎？】

季臨谙好像理所應當以為過年一定會和自己的親人待在一起。手機另一端剛從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帶着幾瓶冰啤酒到家門口的夏政韬忽然怔住，鑰匙插在門裡一擰，深棕色的大門被拔鑰匙帶過來的勁打開，裡面隻有一盞不算太亮的暖黃色的燈，不明亮也不熱鬧。

【來來初三初四才會過來，這幾天都是和我姐他們待在一起。】

【啊？你沒有和他們在一起啊？】

季臨谙出了卧室，餐桌已經被季成收拾幹淨，蘇琳揭下面膜看見下來的季臨谙，“怎麼往樓上跑得那麼快，”說着打了個哈欠，眼角不知道是困得眼淚還是沒吸收幹淨的精華液，走到季臨谙面前揉揉季臨谙的臉，“我們就先去睡覺了，臨谙，不要熬大夜知道嗎？”

季成扶着蘇琳回了卧室，季臨谙起了一瓶可樂窩在沙發上看着夏政韬的的備注在夏老師和正在輸入中來回跳轉，按着語音剛要說話，夏政韬發過來一句話。

【為什麼會這麼想，我姐他們是一家人。】

季臨谙看着系統默認的字迹卻想到夏政韬在他卷紙上留下的改題痕迹，一種莫名的心酸從冰冷的漢字中透露出來。季臨谙擡頭看看關得嚴實的卧室門，下意識給夏政韬撥了視頻通話。

“怎麼了？”夏政韬一邊接電話，一邊走到玄關處打開客廳大燈，白亮的燈光驟然亮起猛地刺進夏政韬的眼睛。夏政韬把鏡頭對着一旁的沙發，眯着的眼睛緩了緩才适應客廳的大燈。

“你要睡覺了嗎？”季臨谙看了眼電視裡的春晚重播，舉着的遙控器最後還是沒有按下關閉鍵，夏政韬便能從視頻裡聽到熱鬧的歌舞聲。

夏政韬掃了眼剛開封的啤酒，“沒有呢。”

夏政韬坐在沙發上，手機立在一旁卻忘記剛才把鏡頭反轉這回事兒，季臨谙通過屏幕看到及其幹淨的餐桌好像除了茶幾上有一個方便袋其他地方都特别幹淨。

和季臨谙理解中過年的樣子完全不同，太凄涼了些。

季臨谙有些好奇，“你一個人在家真的會準備年夜飯嗎？”

“會吧。”

“買的速凍餃子還是自己包啊？”

夏政韬沒說話，盯着手邊的聽裝啤酒，因為屋内的熱氣讓附着在啤酒瓶上的那一層寒霜融化成顆顆水珠，然後在重力的作用下順着瓶壁向下滑，“樓下便利店的餃子都賣光了，買了些面包。”

“所以你年夜飯就吃面包？”季臨谙有些詫異，原來不止看着凄涼，是實實在在的凄涼。

夏政韬笑了一下，“畢竟一個人做東西什麼的都挺麻煩。”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夏政韬對着鏡頭笑，可是季臨谙還是能感受出來他好像沒有那麼開心，就算打電話也因為要照顧他所以有些強顔歡笑的感覺，季臨谙頓了頓盯着屏幕裡的人影問道：“夏老師，你家的位置在哪？”

“什麼？”

“你家不是在城西嗎？城西哪個小區啊？”

“問這個幹什麼？”

“給你寄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