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液粘到手上也顧不得嫌棄,日向葵朝狗卷伸出另一隻手,卻沒有被握住。
目标突然在眼前消失,藤蔓如狂蜂亂舞,巨型花朵扭了扭身體,腳下生出與樹幹相似的根系,支撐起身體向外攀爬。
“不用管我,你們先出去!”
狗卷棘不敢去握日向葵的手。
他知道自己握上去之後所有與咒力相關的東西都會消失不見,身體會回歸靜谧的夜晚,但同時他也再看不到咒靈的動向。
這些本該在誕生地靜悄悄作妖等待窗發現的咒靈,一個個都生出移動的腿腳。
他不确定這朵花會不會像那隻鼹鼠一樣自由,往學校外面跑,隻能用自己監視并引導它的行動。
沒有再多說一句,最後對視一眼,狗卷棘邊躲避邊跑遠,剩下張着嘴巴卻隻能發出輕微氣音的日向葵,在原地守着池田。
夏日的風帶着燥熱,日向葵流着汗的身軀卻被吹得打冷顫。
她什麼都看不到。
連呐喊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看着一直被自己視作小孩子的狗卷把危機引走。
置身在危險中卻無法親身感受兇險,像是在被神明庇佑,卻保護不了她此刻最想保護的狗卷棘。
一切都仿佛是針對她的玩笑,讓她跑來跑去忙到現在,幫助狗卷找到了咒靈,也把狗卷推向死局。
是她的自信,要害死狗卷棘。
沉默中扶起池田抱起,日向葵一步一步要把像死魚一樣的池田帶出學校。
池田在日向葵的動作中逐漸清醒,吐出幾口黏液,轉動着眼球對上日向葵的側臉。
“……騙、騙子……”
明明說可以對付那個怪物,卻把她拉進器材室,害她差點就死了!
跟那幫人一樣,都要害她,都是騙子!!
如果不是因為那幫欺負她的人跟她說,隻要她也像他們一樣惡搞桃子一次就跟她交朋友,她又怎麼會失去桃子?
按照他們說的做完也隻換來了更加強烈的譏諷,被看夠了戲扔下,讓她失去了唯一的朋友,淪為所有人的笑柄,她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
桃子也不聽她的解釋,根本就不是她的錯,為什麼不能原諒,為什麼要轉學逃跑,為什麼不能跟她同甘共苦?!
後面被關到器材室的時候她遇到了含苞待放的怪物,被藤蔓捆住放血,聲嘶力竭地哀求才被喝飽的花骨朵放開。
她把怪物當做複仇的工具,費盡心思隻诓騙解決了一個家裡無人在意的施暴者。
然後又投喂了一個離家出走的女孩,她才戰戰兢兢終于升到初中。
她以為她擺脫了,桃子也要回來了,但她早就被那個怪物做了标記,連夢裡都是張牙舞爪的藤蔓捆着她往那瓣嘴巴上湊。
“餓……好餓……”
那個怪物說着,一遍又一遍折磨她的神經。
某一次從夢中醒來她竟然就站在器材室的門口,手差一點就要打開那扇生鏽的大門。
如果她逃不掉被吃的命運……那桃子也應該陪她一起!
結果她又遇到了一個騙子,是隻能短暫驅散那些刺骨的寒意,但根本解決不了怪物的半吊子!
既然殺不死怪物,那就老老實實當怪物的口糧不好嗎?為什麼要吃她?!
都去死好嗎?騙子都去死好嗎?!!
池田發狠想要咬上日向葵的肩膀,卻被察覺池田蘇醒的日向葵放到牆邊靠牆站着。
她指着圍牆讓池田自己攀上去,她在下面助力。
池田卻理解不了,一心往日向葵身上撲,又被她反複推到牆上好幾次。
耐心和愧疚一點一點被消磨,日向葵一拳砸在池田腦袋邊的圍牆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又無力垂手松開拳頭。
她想着先翻出去看看前輩們還在不在,幫忙搬一下池田,但又意識到什麼用力握住池田的手腕,怕女孩又突然從眼前消失。
日向葵陷在自己對于危險的揣測中,原本能輕松翻越的圍牆也變成一座高山。
“需要幫忙嗎?”兩道交疊的聲音自圍牆上傳來。
身着和服的兩個女孩正不顧形象地撸起袖子趴在牆頭,一起看向日向葵。
兩張稚嫩的臉帶着讨好與期待,映入日向葵黯淡的眸中。
“我叫菜菜子。”
“我叫美美子。”
“需要我們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