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沈也看到,蘇家的馬車前停了另一輛馬車,是楊家的馬車。
蘇依沫從馬車上下來,楊鶴引也從馬車裡下來,一身白袍,尊貴無比。
“鶴引,你我雖無緣做夫妻,可蘇家與楊家的情分是不會變的。”
“那是自然,依沫,我一直視你為妹妹。”說完,他身後的陸甘恭敬地遞給蘇依沫一個盒子。
“蘇小姐,這是家主從渠州帶回來的首飾,送給你的。”
蘇依沫紅了臉,嬌羞地望向楊鶴引。
楊鶴引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沈也身上,眼中滿是戲谑。
蘇依沫也望向了沈也。
他們二人走到沈也的跟前。
此刻的沈也像一條瀕死的老狗,躺在地上,她滿是是傷,衣衫被鮮紅的血染透,奄奄一息。
蘇依沫一把挽住楊鶴引的手臂,撒嬌道:“鶴引哥哥,你不會怪我吧?”
楊鶴引的眸底迅速閃過一絲厭惡,像是觸電般,他抽回自己的手。
蘇依沫愣住了。
楊鶴引從袖中拿出一塊帕子遞給蘇依沫,他的聲音比平日裡緩和了幾分:“擦擦手。她已不是楊府的人,她既惹你不悅,你自然可以任意處置她。”
蘇依沫這才露出笑容。她接過帕子輕輕地蹲下身用隻有她和沈也兩個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說道:
“前些日子鶴引隻是圖個新鮮,與你玩玩,如今他厭惡你。你還不知道吧,你今日的行蹤可都是他派人說與我聽的。”
沈也隻覺得好笑,原來這個資本家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她。
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可是憑什麼她要死,該死的人明明是楊鶴引。
是他這個萬惡唯利是圖的資本家,威脅她,壓榨剝削她,此刻還想借他人之手虐殺她。
她的心底升起一個強烈的念頭:她要活着。
如同初見那般,她一把抓住楊鶴引的衣擺。
她從幹澀的喉嚨裡吐出四個字:“家主救我。”
蘇依沫見狀用腳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
沈也吃痛卻怎麼也不肯放手。
楊鶴引居高臨下地望着她,“我隻救有用之人。”
沈也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道:“奴願一生留在楊府,為您當牛做馬。”
在意識完全抽離之時,她聽見幾個字。
“把人帶回府。”
陸甘抱着沈也回楊府時正巧碰上楊洲下學。楊鶴引命令丫鬟将楊洲帶回房間去。
楊洲突然看清楚了陸甘懷裡人的模樣,他驚呼一聲:“是沈也!”
她的臉上有血,有泥土,身上也有許多傷,傷口正在流血,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砸在楊洲的眸底。
他拖着圓滾滾的身子快步上前,“沈也——她怎麼了?”
楊鶴引半哄半命令道:“阿洲,你若再不讓陸甘将人送去醫治,她就會死。”
楊洲急忙讓開,他吩咐丫鬟,“靈秀!快!我們快去請城中最好的醫師來!”
楊鶴引身後的家丁本想攔住楊洲和靈秀,可楊鶴引擺擺手道:“讓二少爺去吧。”
他們二人走後,陸甘将人抱回房。
楊洲和靈秀去了醫館才知道半個時辰前,楊府的人就已經來請過醫師了。他們兩個人還來不及歇息便又馬不停蹄地回楊府了。
回府後,醫師早已看過沈也。
楊洲想要看看沈也的傷勢卻被陸甘攔在了門外。
“二少爺,家主吩咐過,你現在不可以見她。”
楊洲有些生氣,“為什麼?阿兄呢?我要親自問阿兄。”
陸甘好聲勸道:“家主去商會了,三日後才會回來。”
楊洲頓時洩了氣。他知道哥哥不讓他見沈也是怕吓到他,可他真的很擔心沈也的傷勢。
“二少爺,你放心吧,醫師已經仔細看過,沈姑娘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她一定會盡快恢複的。”
楊洲抱着頭蹲下身,嘴裡不停地呢喃道:“她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的血……”
此後三日,除了吃飯上學,他就這麼蹲守在沈也的屋門口,任憑府中丫鬟和陸甘怎麼勸都不走。
到第四日時,靈秀來告訴一臉憔悴的楊洲,楊鶴引回來了,他急急忙忙地便去找他了。
沈也從床榻上醒過來時,渾身疼痛。
看着熟悉的房間,她的眼中裝着無奈和憤恨。
她曾說過自己再也不會回來了,可她還是回來了,還是求着楊鶴引帶她回來的。
陸甘把一紙契書遞給她,“沈姑娘,家主吩咐了,你醒了便得簽了這契書。”
契書上最後“終生為奴”四個字刺痛了沈也的眼睛,好一個終生為奴,既然他這麼想把控她的命運,那她就要攪得他的生活天翻地覆。
因為疼痛,她顫顫巍巍地在奴契上按上了自己的指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