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關外有戰報不斷送往虞城,送到聖上手中。
蠻夷來犯,虞朝将士勇猛應敵,占了上風,本應該大勝歸來。可蠻夷人卑鄙無恥,他們竟假意求和,暗地裡卻調動精兵,殺了我朝将士五百餘人。
聖上得知此事後,龍顔大怒,立即召集文武百官商議對策。
沈也穿着官服,随着一衆大臣站在朝堂上,屏息凝神等着聖上說話。
聖上銳利的目光掃過朝堂上衆大臣。
“諸位愛卿,蠻夷之事關系重大,不僅關乎邊疆安甯,更牽涉到我朝國運。朕欲聽聽各位的意見,如何應對此次蠻夷之患,以保我國長治久安。”
站在最前頭的丞相穩穩地站到大殿中央,拱手道:“聖上,老臣以為,蠻夷之人素來狡猾,不可輕信。如今之計,唯有派一名勇将前去邊疆,穩定軍心,方能擊退蠻夷。”
聖上聽後點點頭,又掃視了一圈衆人。
此時虞辭突然站了出來,他的眸底劃過一絲笑意,他拱手道:“父皇,兒臣以為,連年征戰,百姓疲弊,國庫空虛。與其玉石俱焚,不如以和為貴。”
以和為貴,沈也不解,虞辭是要讓聖上采取講和的措施嗎?
聖上的視線緊緊地落在虞辭的身上,擺手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兒臣以為,不如采取和親之策,以皇室之女與蠻夷結親,既能穩固邊疆,又能避免無謂的殺戮。”
此話一出,朝堂之上的大臣門面面相觑,竊竊私語。
皇室女,如今身份與年齡皆符合的便隻有一人,公主虞昭。
“蠻夷之人,向來貪婪無度,和親豈能長久?”年長的禦史大夫皺着眉頭說道。
“哎,我倒是覺得二皇子所言極有道理,如今我國國力消耗甚巨,百姓急需休養生息。和親不廢一兵一卒便可換取和平。”
站在沈也身邊的女官緊皺着眉頭,臉上滿是憂慮的神情,“皇室之女,金枝玉葉,如何能委身于蠻夷?”
站在前頭的虞洲轉頭與沈也對視,兩人面色皆十分複雜。
虞辭的臉上挂着驕傲的神情,看起來,他對自己提出的對策滿意極了。
沈也心中湧起幾絲怒意,衆人皆知蠻夷首領是個快要奔六十的老頭,風燭殘年。公主不過二十歲,正是花一般的年紀。
虞辭這是想置虞昭于不堪之地。
聖上表情嚴肅,擺手示意其他大臣說話。
禦史大夫與丞相并肩而立,拱手道:
“臣以為和親雖可暫緩一時之急,但非長久之計。蠻夷之人,素無信義,今日和親,明日可能便會背盟。臣建議以武力震懾蠻夷,使其不敢輕舉妄動。”
兵部尚書也附和道:“丞相與禦史所言甚是,我朝便應果斷出兵,以絕後患。”
禮部尚書站在了虞辭那一邊,他拱手緩緩開口道:“公主若能以一己之身,換得天下安甯,此乃大仁大義之舉。況且,和親之後,我朝可以借此機會,向蠻夷傳授禮儀文化,長遠來看,對兩國百姓都是福祉。“
“銘兒,洲兒,你們怎麼看?”
聖上突然問起虞銘和虞洲的想法。
虞銘走到大殿中央,虞洲跟在他的身後。
虞銘颔首道:“父皇,兒臣以為無論是戰是和,都應從長計議。”
他并沒有明确表達自己傾向于哪一方,而是選擇了中立。
聖上的視線從虞銘的身上轉移到虞洲身上。
“父皇,兒臣以為,和親之舉多有不妥。和親雖能暫時避免戰事,但長遠來看,它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兩國之間的矛盾。反而可能讓敵國誤以為我國軟弱可欺,從而得寸進尺。”
聖上并未打斷他的話,他繼續說道:“公主和親,不同于尋常的姻親聯盟,嫁妝貢品,堆金積玉,動用财資巨萬,也會加重百姓的負擔。”
虞辭再一次出言道:“父皇,四弟此言差矣,和親之後,我朝便可加強對蠻夷的文化滲透使其逐漸歸化,随即便可開通互市,如此一來,就可以彌補和親陪品所耗費的财力,還能大賺一筆。”
沈也在心中暗自思忖:今日虞辭這些話,究竟是誰教他說的,憑他的腦子,根本不可能考慮得如此長遠,考慮這麼多。
是誰在背後指點?是誰想要送走公主?
據沈也所知,虞國的情況絕對沒有虞辭說的那般嚴峻,從國力上來看,出兵蠻夷,絕對不是什麼玉石俱焚之舉。
沈也猜,虞辭是因為上次誣陷和随堂測試的結果不如他意而記恨上了虞昭。
思及此,她穩穩地站在了大殿中央,拱手道:
“聖上,臣以為和親之策實在不妥,出兵蠻夷,是鞏固我國邊疆,彰顯我國威嚴的必要之舉。和親,固然可以暫時避免戰争,但長遠來看,不僅犧牲了公主的幸福,更是對我國國威的折損。”
虞辭冷哼一聲,道:“沈學士莫不是糊塗了,戰争可不是什麼小打小鬧,戰争非同兒戲,一旦開戰,生死難料。”
“四皇子,臣并非不知戰争的殘酷,但我國若是一味退讓,蠻夷隻會得寸進尺。”
沈也将腰彎得更深了,她言辭懇切:
“請聖上三思,公主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如果被送往一個陌生的國度,與一個可以當她祖父的男人共度餘生,如何使得?”
虞辭并未有所收斂,反而變得更加咄咄逼人,“公主受萬人供養,如今,家國大義面前,個人榮辱又算得了什麼?和親之事,古來有之,都是為了國家利益,犧牲小我,成就大我。”
沈也彎起唇角,眸底滿是不屑:“臣記得,蠻夷族亦有幾位尚未婚娶的公主。”
沈也頓了頓,繼續開口道:
“照二皇子剛剛的話,您同樣身為皇室成員,也受萬人供養,既然要和親,不如二皇子您為了國家利益,犧牲小我,前去蠻夷和親,娶蠻族公主為妻,以平戰亂。”
虞辭臉色一變,“沈也,你說的是什麼混賬話!自古以來,隻有女子和親,哪有男子和親的道理!”
沈也很想白他一眼,怎麼,誰的聲音大誰就有道理嗎?
沈也不卑不亢地應道:
“二皇子,和親之事,本不應局限于性别。若真是為了國家利益,男子女子又有什麼分别?皇子殿下身為皇室血脈,若是能夠親赴蠻夷,娶蠻族公主,不僅能夠展現我國誠意,更能彰顯我國皇室的胸懷與氣度。”
虞洲站在一旁,聽到沈也的話時他的眸底滿是笑意,臉上挂着贊許的神色,她終于——終于又做回了保州的那個沈也。
那個勇敢大膽,一說話一做事身上總是閃着光的沈也。
虞辭徹底怒了,他惡狠狠地瞪着沈也,咬牙切齒道:
“宮中竟有你這般不知禮數,不識好歹的狂妄之徒!你不過是一介學士,竟敢在父皇面前出言不遜。妄議皇室血脈,你這是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沈也面不改色,依舊保持着鎮定,她拱手一禮,用他的話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