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圓聞言倒是有些緊張起來,但看到月娘給她分配的活不是很多,懸着的一顆心也慢慢放了下來。
梅子将嬌圓安頓好便出了浣衣房,其實她向來和月娘關系不錯,這次嬌圓進浣衣房幫忙,梅子已提前讓月娘關照一二,畢竟以嬌圓的小身闆白天黑夜不停歇地忙活,定會吃不消的。
待嬌圓忙完浣衣房所有的活計,已到了夜深人靜。她從浣衣房孤零零地走出來,清冷的月光拉長了身影,形單影隻地走在回小院的路上。
回到院子裡,卻見窗扇上亮着一團昏暗的光。
她推開門,并未見到任何人,想必是梅子姐姐怕她回來孤單,便提前點了燭火,想到這裡,嬌圓不禁覺得眼眶微微有些酸澀難忍。
躺在榻上,渾身酸疼像散了架般疲憊不堪,脖頸處也火辣辣的刺痛。
嬌圓回想起那狠戾冰冷的眼神,她知道梅東是存了要她命的心。
翻起身來對鏡看了看脖頸上的淤痕,已由先前的青紫色便成了紫黑色,看上去讓人有些膽戰心驚。
嬌圓的怒意油然而生,既然葡萄對自己不好,那也不能讓她好過。
想到這裡,嬌圓從布枕下取出才繡了一點的錦帕,梅子姐姐的拜師禮得盡快完成才好,早日學會武藝,才能保護自己。
借着微弱的燭火,嬌圓一針一線地縫着手中的繡錦,朦胧的身影映在窗棂之上,一舉一動宛若楚楚動人的影戲,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惜。
青雀公子站在屋外暗影處,望着窗上的剪影,若有所思地注視了很久,最終還是默然隐去了身形。
當嬌圓再次睜開眼來時,天已微亮,她也不知自己何時睡着的,也不知哪裡來的雞已鳴叫了好幾遍。
嬌圓洗漱幹淨,推開門還真看見有兩三隻雞在院子裡溜達。
尤其是為首的那隻公雞,更是昂首闊步地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目空一切地踱來踱去。
不知是誰在這院子裡散養的雞,不過好在有它們,今日嬌圓起的格外早,想必定不會再被青雀公子責罵了。
嬌圓一如既往地端着洗漱用水來到青雀殿門外,今日門外立着的竟然是梅子,嬌圓沖梅子做了個鬼臉,梅子淡淡地笑了笑,她便敲門道,“公子,洗漱的水送來了。”
嬌圓在青雀公子面前從不稱呼自己是奴婢,好似青雀公子也并不在意此事。
“進來!”青雀公子的聲音清脆,看樣子是昨夜睡得不錯。
嬌圓推門而入,将洗漱水放置好,立在一旁等着服侍公子。
青雀公子也沒讓她再做什麼,将帕子放于清水中揉搓着,若無其事地問道:“你今日為何這般遮住脖頸?”
嬌圓特意找了件有領子的小衫,雖然看上去顔色有些不大合眼,但總算是遮住了脖頸上那駭人的痕迹。
“回公子,昨日誤入了校練場,被梅東掐住脖頸,有些淤青,看着礙眼。”嬌圓還真是聽了梅子的話,沒敢說一句假話。
“你可怨他?”青雀公子将絞幹了的帕子在臉上擦拭了幾圈看着嬌圓說道。
嬌圓搖搖頭道:“不怨他,是我自己走錯了路,去了不該去的地方,如若不是梅子姐姐,恐怕我今日就見不到公子。”其實嬌圓心中也是有委屈。
“你怎會走去那裡?如實交代。”青雀公子将帕子擲于水中,水漾出灑了半盆。
“昨日從青雀殿出去後,我碰到了葡萄姐姐。因要去浣衣房幫傭,便問了她浣衣房的位置,誰知順着葡萄指的路我就到了校練場。”嬌圓看出青雀公子已有些愠怒,更是不敢有任何隐瞞。
“如若葡萄不認可你的說法,你這可就是誣陷,可有人證?”青雀公子看上去不太相信嬌圓說的話。
嬌圓垂下眉眼搖了搖頭,那個時辰應該沒有人能為她作證。
從小娘親和姐姐就不相信她,現如今到了青雀台,青雀公子也不相信她。
也罷,這世上誰會相信一個癡傻之人。
嬌圓想到這,眸中的光亦黯淡了許多。
青雀公子見嬌圓看上去好像并不想為自己多做辯解,心中莫名得有些煩躁,語氣更為嚴厲地斥責道:“你可知若沒有人作證,誣陷了葡萄可不會就此罷休的。”
“既然公子不信我,何需我再辯解,辯解又有何用。”嬌圓有些氣急道,覺得此時青雀公子和娘親做法一樣讓她心灰意冷。
聽到嬌圓這麼說,青雀公子竟然一時語遲,他沒想到嬌圓會說出這番話。
“找到人證,我就相信你說的話。”青雀公子耐着性子說道,他不喜這般任性的嬌圓。
“隻怕公子不是相信我,而隻是相信我的人證。”嬌圓絲毫不怯懦,她沒有說謊,可為什麼所有的人都不相信她說的話。
小時候是這樣,現在長大了亦是如此。
青雀公子啞然,也許嬌圓說的對,他從始至終就沒有信任過她。
“如若不想葡萄為難你,你就要為自己找到人證。”青雀公子也不想再繼續和嬌圓多言,轉身便離開了青雀殿,梅子有些擔憂地看看嬌圓,但也隻能緊跟在青雀公子身後一同離去。
留下嬌圓一人站在空蕩蕩的大殿中,心中無限委屈隻能默默吞入腹中。
也許青雀公子說的對,不想葡萄為難自己,就不能任由着她為非作歹。
這次定要将她的醜惡行徑當衆拆穿。
想到這裡,嬌圓沖出青雀殿,來到了浣衣房,她想問問昨日夜裡在這裡當值的人有沒有見到當時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