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還勸過林牆,但現在已經不會大驚小怪了。最多玩幾天,林牆就回去了,就是他不回去,他大師兄也會下山來,親自帶他回去。
不過林牆半個多月前,才下山來過一次,也是說自己是離家出走了。
别看林牆年紀還小,但是沒人敢把他怎麼樣,他是佘靈廟罩着的孩子,以後估計會接管山神廟的,誰要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打他的主意……
想到這裡,李大娘道,“要不今晚在我家歇腳?”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林牆嗯嗯地點了點頭,仿佛就在等這句話呢。
等到小胖他爹回來,一家圍桌開飯。
小胖家的桌椅不合林牆的身高,但林牆仍端坐在桌前,小口地刨着飯,他吃起飯來細嚼慢咽,不是生來斯文有禮,純屬後天教導,卻與一旁埋頭幹飯的小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胖看着林牆,臉皮發紅,他拉了拉李大娘的袖子,小聲道,“娘,我以後想向林牆提親……”
李大娘一口飯差點噴/出來,還沒等她罵自家的傻兒子,就聽見林牆問,“提親是什麼意思?”
小胖他爹也忍不住了,直咳嗽,直問小胖,“你從哪聽來的?”
小胖臉紅,“哦,張叔說他家有人上門提親,他要嫁女兒了,還說我以後也會提親……”
夫妻兩人尴尬地說不出話,看了看自家的胖小子,又看了看林牆……
李大娘不是沒有想過,有林牆這樣一個閨女,她都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可是看看山神廟裡的那些仙人師父們,他們平日裡不過穿素衣,行為也不似有錢的老爺,隻有小林牆不一樣。
他那一身裝扮首飾,夠他們家吃好兩三年了。
金供玉養出來的仙人娃娃,他們家承受不起,何況林牆以後估計是要繼承山神廟的,那還能成親嘛……
李大娘扯了扯嘴角,呵呵道,“你才多大點,就想着娶媳婦——吃你的菜!還想娶媳婦?娶媳婦錢都沒掏着……”
小胖低下頭,“哦。”
本以為這事就這麼揭過去了,就聽林牆又問,“所以提親是什麼?”
“……”
“……”
李大娘:“……額,提親是件大事,就是向心愛之人的父母、家中長輩提出結親的意思,要是成了,兩人就是夫妻了——你師父師兄沒跟你說過嗎?”
林牆似懂非懂,“沒有。那是不是說兩個人以後都要在一起生活,就像李大娘和伯伯一樣?”
李大娘遲疑地點了點頭。
林牆:“哦,那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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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牆在山下玩得不亦樂乎,今天在這家蹭蹭,明天上那家看看……但是這都過了好幾天,硬是沒有人來尋他,林牆的别扭勁兒一下子就上來了。
這不,暮色四合,他屁颠屁颠地回去了。
“這都過去五天了,六兒怎麼還不回來?”一中年男人的聲音從門縫裡傳出來,“不行!靈嶄,你去找找他。”
屋裡,另一道清冷的聲音回應了他,“不用了……他在門口。”
“嘩——”門從裡面打開了。
一位須發灰黑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小六兒,你怎麼才回來?你再不回來,你大師兄都準備出去找你了。”
“師父,我——”小林牆看着面前開門來的中年男人,扭扭捏捏,一隻腳剛邁進門,裡面那位聲音清冷的男子開了口。
“我早同你說了,不用管他,他自己都會回來。”屋裡一身白衣的男子端坐在矮桌前,他側對着靈牆,手裡端着一個茶盞慢慢飲進口中,“既然玩夠了,明天就接着練舞。”
“大師兄!”林牆淺淡的眉毛都扭在了一起。
屋裡的大師兄擡起眼皮,看了林牆一眼,“怎麼?靈牆,又想‘離家出走’,你這個月已經出去兩次了。”
說到離家出走,靈牆(林牆)生氣的小火苗一下子竄了上來。
他大聲地喊叫,“對,我要離家出走,我不想練,我就是不想練——我要離家出走,我要離家出走!我再也不回來啦——”
靈牆喊完,将腿縮了回來,噔噔噔地跑了。
被靈牆稱作是師父的、中年模樣男人,走到靈嶄的身邊,“靈嶄,你少說兩句嘛。”
大師兄靈嶄放下茶盞。
他長了一雙狐狸眼,眼尾上挑,顧盼生輝,卻生得鼻高唇薄,氣質清冷,毫無媚态可言,反倒讓人覺得豐神淩厲。
他擡眸看向中年男人,“這支山神舞他都學了一年多了,一點成效都沒有,你還想要他拖到何時?”
“他還是個孩子——”
“孩子,他也就模樣像個孩子……”靈嶄故意說給靈牆聽的,他知道靈牆還在門口。
躲在門口的靈牆就知道狐狸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可是眼眶紅紅的,裡面的小珍珠滾來滾去,傷心欲絕地跑了,這回是真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