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自行車悄無聲息地擦着我的肩膀行駛過去,又在掠過我們之後,一個急轉彎停了下來。
待看清車上的人是誰之後,顧懷憫轉動了一下手指想松開我。
被我使使勁兒又勾了回來,“怕什麼?”
賀詩雙手撐在自行車把手上,單腳着地維持着車身的平衡,目光不善地看了眼我和顧懷憫勾在一起的手指。
仿佛在看什麼髒東西。
“你腿好了?”我毫不客氣地戳他的痛處。
賀詩冷笑一聲,一句話也沒說,又調轉車頭飛速地離開了。
莫名其妙。
一整個下午,我都處于手癢想畫畫的狀态,奈何教室沒有工具,隻能拿自動鉛筆在草稿紙上打打底稿過瘾。
熬到最後一堂課結束,我立刻收拾好東西,迫不及待地拉着顧懷憫跟我一起回家。
“沈另蹊?”路過操場的時候,周玉林隔着一段距離喊了一聲我的名字,我回頭看過去,他正坐在他的愛車上戴頭盔。
“怎麼了?”我問。
周玉林瞥了眼我搭在顧懷憫肩上的手,“你晚上不回家吃飯了?”
“回啊。”我把顧懷憫往我身邊帶了帶,“顧懷憫跟我一起。”
“哦。”周玉林踢開摩托車的腳架,擰了擰油門,“我的車隻能載一個人。”
“我今天騎自行車了,不用你。”
周玉林很自然地把視線投向顧懷憫,“那你坐我的車?”
“他也不用。”我沖周玉林揮了揮手,“你快走吧,他跟我一起。”
“行吧,那一會兒見。”
周玉林說完,發動摩托車走了。
去往自行車車棚的路上,顧懷憫問我,“你跟周老師私底下認識?”
“你不知道嗎?”我驚訝地看了顧懷憫一眼,“他是我舅舅。”
“親舅舅?”顧懷憫有些詫異地問。
“嗯。”
“你倆長得不像。”
我笑道:“我可能長得像我爸。”
我從書包裡摸出鑰匙,打開自行車的鎖,扶着把手擡起一條腿跨坐上去,拍了拍後座,“上來吧,顧老師。”
“這輛車為什麼會有後座?”上車前顧懷憫問。
“為了載沈另儀改裝的。”
“你确定我能坐嗎?”
“你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在我不懷好意地注視下,顧懷憫十分謹慎地扶着車凳坐了上來。
我抓住他的手放在我腰上,踩着腳踏闆一路飛馳。
滋啦一聲,穿過一條巷子下坡轉角的時候,一輛摩托車突然橫沖出來,擋在路口,隻差一店點我就撞上去了,還好刹車踩得夠及時。
顧懷憫的頭由于慣性猛然紮在我背上,我回頭看了他一眼,“沒事吧?”
顧懷憫捂着鼻子搖了搖頭,“沒事。”
我把顧懷憫的手從他臉上拽開,又等了一會兒,确認沒流鼻血才回頭看向擋在我們前面的那輛銀灰色川崎H2。
車上一共坐着兩個人。
負責駕駛的是一個身穿黑色西服套裝和亮面窄頭皮鞋的男人,他戴着AGV全盔,防風鏡反光,這個角度我完全看不清他的臉。
隻能通過體型初步判斷對方是一個有着良好健身習慣的成年男人。
後座上坐着一個無論體型還是着裝都和西服男形成鮮明對比的男高中生,他身上穿着附中成套的藍白夏季校服,腳上踩着一雙純白色帆布鞋。
男高中生摘下頭盔,朝我們露出一個若是第一次見面,會誤以為是和煦的笑容。
是賀詩。
“你倆這是在談麼?”賀詩揚了揚眉,一副看穿我們的不屑表情。
話音剛落地,四面八方都傳來轟鳴聲,幾輛摩托從不同的方向朝我們這邊行駛過來,很快包圍住了這個小小的路口。
“談什麼?”
我一邊心不在焉地問,一邊掏出手機。
賀詩輕蔑地勾了勾嘴角,“我還不至于蠢到光天化日之下,親自帶着一群人直接對你們動手。”
我一口氣還沒松到底,就聽見那個令人厭惡的聲音接着說道:“再怎麼樣也得等到晚上,黑燈瞎火,誰也看不見誰。”
“那你現在想幹什麼?”我冷靜地問。
“不幹什麼,吓唬吓唬你。”賀詩扭曲地笑道,“看你倆好成這樣,我渾身難受呢。”
“你是不是有病?”我怒道。
賀詩聞言又是譏諷一笑:“有病的不是你倆嗎?”
我懶得聽他廢話,“既然不想動手就滾開。”
“看在同窗一場的份上,友情提醒你們一下,”賀詩舉起頭盔重新戴在頭上,“你倆最好都給我把對方看牢了,可千萬别落單,不然…哈哈哈哈,後果你們可以自行腦補。”
賀詩說完,沖另外幾輛摩托吹了聲口哨,“走了。”
圍着我們的摩托車随着賀詩的撤退四散而去,沒一會兒就從我的視線裡徹底消失了。
察覺到衣擺被人拽得有些緊,我拍了拍顧懷憫的手背,“放松,再用力一點衣服要被你抓爛了。”
顧懷憫聞言徹底松開了手,我笑道,“沒不讓你抓,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