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談不上,寡人原本也不指望他們能如何。”嬴政道,“隻是你也沒多大歲數,倒總将他們當孩子哄……他們自有先生母親,你少操些心。”
扶蘇拉住父親的手,笑道:“那我畢竟比他們大一些嘛,人家不是說長兄如父,我肯定得照顧他們啊。”
嬴政垂眸點點他的額頭,笑道:“你們的父在這兒呢。”
“阿父太忙了,我要為您分憂。”扶蘇認真道。
嬴政笑道:“你已經很為阿父分憂了,今兒許你個賞,等你想起來的時候再提。”
“哇。”扶蘇贊歎道,“阿父真好!多謝阿父!”
父子二人伴随着皎潔的月色,一路有說有笑,緩解了這一日的疲憊。
……
九月中,扶蘇的伴讀們就開始了年假,他們早就知道扶蘇今年要往雍城去的事,與學宮中的孩童不一樣,他們個個都隻有歡喜的情緒。
單純為扶蘇被大王看重感到高興的,因此想到自己的前程,更加高興的,兩者兼有。
臨走前,芈青還很擔心硝土在這期間會出問題,被扶蘇以寺人們已經熟練掌握為由,拒絕了他想要過年加班的請求。
送走他們後,扶蘇将自己手頭的事安排好,才開始看着宮人們收拾去雍城的行李。
祭祀在這個時代是很嚴肅的事情,過程及其乏味枯燥,李映聽說後連連表示他不要去,還不如留在鹹陽看群聊中的劉據和李承乾打嘴仗呢!
這兩個人分明隻玩開心消消樂和俄羅斯方塊,竟然也能因誰闖關更多吵起來,實在是令人歎為觀止。
而對于扶蘇要随父親去祭祀這件事,當過多年太子有過祭祀經曆的兩個人也給扶蘇傳授了些過來人的經驗之談。
出發去雍城那日天氣很好,初冬時坐銅車馬也不會覺得熱,扶蘇還蹭到了父親馬車上,而不是單獨乘一輛車。
扶蘇起初并沒有蹭車的想法,而是臨出發時他發現今天為父親駕車的是趙高。
趙高雖是中車府令,負責皇帝的車馬管理,但他的工作當然也包括為皇帝駕車,尤其是在祭祀這樣隆重的事上,趙高當然不可能把這個表現的機會讓給别人。
趙高身形高大,長相也不差,工作能力出衆,否則也不會得到嬴政多年的重用,成為他的心腹。
若不是扶蘇知道趙高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隻怕也會被他的外表蒙騙了去。
嬴政閉目養神半晌,睜開眼睛時就看到他的長子正出神地瞧着前方。
“扶蘇,看什麼呢?”嬴政問道。
扶蘇猛然回神,下意識搖頭道:“沒啥……幹巴巴坐一路挺沒意思的,阿父,我跟你講個故事罷!”
嬴政笑了笑,道:“不能是在韓非那裡聽過的。”
扶蘇也笑了:“阿父放心,我不糊弄您。”一頓後,他接着道,“從前,有一個國家……”
才說了這幾個字,嬴政就皺着眉頭問道:“從前是多久以前?”
“哎呀!”扶蘇按住他爹的手,“阿父,這就是個故事!”
“好吧,你接着講。”嬴政道。
“王後坐在一個敞開的窗戶邊,冬雪像針一樣刺破了她的手指,導緻三滴鮮血滴落在雪地和烏木窗框上。她欣賞着三種顔色的混合變化,對自己說:‘哦,我多麼希望我有一個女兒,皮膚像雪一樣白,嘴唇像血一樣紅,頭發黑得像烏木窗框。’”
嬴政點評道:“這個長相……幸好不是寡人的女兒。”
扶蘇正要說話,嬴政又道:“還有,雪刺破了她的手指?這是什麼雪,竟這樣鋒利?”
扶蘇幹巴巴道:“因為她的皮膚吹彈可破。”
嬴政露出一個不忍直視的表情:“你接着講。”
這個簡簡單單被扶蘇用來打發時間順便哄他爹的西方童話故事,成功勾起了嬴政的興趣,期間他無數次提出問題,直到扶蘇講完這個故事,他仍舊有很多問題和點評。
比如說:“魔鏡能說出白雪公主的位置,它是不是能看到任何人?”
“公主并沒有咽下毒蘋果,她可能隻是卡住了,其實沒有被毒死。”
扶蘇有點後悔講這個故事了,但嬴政不知為何,竟被勾起了興趣,問他是不是還有别的故事。
扶蘇猶豫道:“有吧……”
嬴政以手支頤,慢悠悠道:“那就再講一個。”
扶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