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報複了。】

【絕對是報複。】

盧西恩用舌尖頂住上颚，緊閉雙唇。

他并不覺得當面戳穿蝙蝠俠身份是什麼危險的事，畢竟這位義警手裡都沒死過人！再怎麼樣也不會發生出格的事情。

可顯然，蝙蝠俠并不這麼覺得。看，他還特地用韋恩的身份給自己寄了邀請函！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不擅長社交的！明明隐藏的很好！

地點不僅不在哥譚，還是個慈善晚宴！

緩緩摘下眼鏡，盧西恩将單片眼鏡用内襯狠狠擦拭，仿佛在蹂躏某人的臉。

就在盧西恩手指要擰成麻花之際，一則通話傳了過來。

似有預感，斟酌好幾秒，歎了口氣，才按下接聽。

“您好，加菲爾德先生。我是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韋恩莊園的管家。希望沒有打擾到您實驗。”溫和而沉穩的聲音傳來，卻不見半分熟悉。

聽到陌生的聲音，盧西恩有些驚訝，有些遲疑開口：“目前的實驗死不了人，請問有什麼事嗎？”

阿爾弗雷德一頓，随後輕笑，“布魯斯老爺委托我轉達。他誠摯的邀請您在傍晚莅臨莊園。鑒于您近期頻繁參與哥譚的......“公共事業”，他認為您或許需要一套合适的禮服。裁縫已經在莊園内等候了，如果您需要調整，可以選擇您“常穿”的面料。”

嘴巴反複張合，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以為他的社交隻排給名流和媒體。”

“老爺提地強調，這隻是私人會面。”短暫停頓後，阿爾弗雷德壓低嗓音，語氣溫和卻不容拒絕，“他聽說您對您後巷漢堡店的漢堡頗有研究，特地将店裡的廚師請到莊園裡協助晚餐。”

“......幾點？”盧西恩吞了吞不存在的口水，連自己每周三頓的漢堡時間都知道！太可怕了。

“準時七點。莊園的車會到您的門口接應。”

“好......我知道了。”

“待會見，加菲爾德先生。”

沉默兩秒，盧西恩才挂了電話。

微微仰起頭，眼神平靜無波。

弱點被壓得死死的，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條鹹魚，被名為布魯斯·韋恩的廚子反複鏟來鏟去，但就是不開火，就隻是為了折騰自己。

-

時間一晃到了下午七點。

盧西恩關上店門，擡腳邁進車裡。

直到快開到目的地，遊神的視線才終于被拉回現實。

夕陽似融化的金箔，灑在莊園的輪廓上，角落的爬山虎在陰影裡打着卷兒。傍午的風帶着些許涼意，掠過院内，裹挾着花香藏入石經縫隙，遠處的天空已被染成出玫瑰色的皺痕。

深究的話，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被人邀請到家裡做客。

不知為何，大學的同學們明明都很友好，大家相處的也很愉快，可從來沒有人開口邀請過自己。雖然邀請了也大概率會被拒絕。

畢業之後就更不可能了，以他的性格，完全不會去主動社交。甚至認識蝙蝠俠都是個意外——他在現場撿物資，卻被被這位黑暗騎士當場抓了個現行。

算算時間，從他們第一次見面起，好像确實有幾年了，雖然統共也沒見過幾次面，但能被邀請到各自家裡，應當還算關系不錯的朋友。

身體往後靠了靠，原本平靜的面龐顯現出一分茫然。

朋友。這兩個字被盧西恩混論吞棗的含在嘴裡，他其實覺得有些古怪，因為“朋友”這個詞，對他而言實屬陌生。

雖然養父常勸誘自己，交個朋友對自己的病有好處。但相比于社交的不擅長，他大多數是有點懶的，懶得去經營一段關系，懶得讓那些不熟悉的感覺束縛住自己。況且他也并不覺得自己的病給自己帶來什麼壞處。

他在哥譚的這些年來，很少做出格的事情。被人關注最高的一次，也還是幾年前完成畢業論文的時候，但在論文被軍方收錄加密後，那些視線就又慢慢平淡下去。

所以在哥譚生活了八年，才在最近被人盯上，這也并不奇怪。

思緒翻飛間，司機已經将車停靠好，下車為他開了車門。

韋恩莊園的鐵門在無聲中劃開，阿爾弗雷德早已立在門前。

盧西恩剛走下車，一下子注意到房門前的老人。

銀發疏的齊整，一絲不苟的西裝下，身形修長，身姿筆挺。直到盧西恩出現，步伐就沉穩有力的向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