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蘭枝跟她說過,雪雖美,但不能望過頭。
她一個人單獨依靠在門檻前,望着寺廟門的大門外大雪紛飛,腦海中隐約顯現出些許零碎的記憶。
她隐約想起些許零散的碎片,似乎也是在這樣的雪日,餓的快要死了,卻偏偏有某個人硬撐着出去找了吃的回來。
那年因為雪災,種的秧苗都死了,他們太窮,什麼吃的都沒有備,什麼吃的都沒錢買。
她記得那人手心裡抓着一隻不知從哪裡搜尋來的凍死的死兔子,神情倔強,可手掌卻已經血淋淋的,還帶着雪霜。
明明整個身子都凍得發紫,自己也還餓着,腳下的草鞋也開始溢血,臉上卻還強撐着。
蘇明……
别硬撐着……
你不是一個人……
劉嫣腦海中隐約閃過些許畫面,她的手似乎也凍僵了,想要握住他的手,卻顫抖着沒法前進。
最後的畫面停留于他手上的兔子,劉嫣想着,不知不覺間便看的有些久了。
那頭的三公子同樣跪在佛像前許久,難得的很安甯和虔誠。
跪拜許久,收場時分,三公子從跪拜中緩緩站起了身。
臨走時,劉嫣望着外頭的飄泊大雪,内心格外甯靜。
眼見三公子跪拜完了,劉嫣随即也打算跟着他離開,誰知卻在臨走前被主持叫住。
那頭的主持手上撚着佛珠,徐徐伸手,朝她說道:“姑娘……”
聽到聲音,劉嫣随即腳步一頓,緩緩朝後看去,主持見狀,随即說道:“相逢即是緣……老衲有些話想贈你……切莫糾結過多……需……随波逐流才好啊……”
劉嫣聽着,想了想後,随即徐徐點頭:“多謝您,方丈。”
主持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劉嫣則打起了傘,帶着三公子離開了去。
兩人很快回至馬車淺,劉嫣在走到馬車前邊後,随即收了傘,護送他上去,再度坐在了車夫旁。
停頓片刻,馬車随即再度順着風雪繼續前進,走去了回家的路。
馬車慢慢悠悠的在雪地前行,裡内的三公子時而抱怨幾聲暖爐有些冷了,劉嫣則望着風霜,心底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馬車在道路上走了許久,正走到一條林間小路時,沒曾想還沒等繼續前進,前邊便突然湧來幾道黑色的身影。
見到身影襲來,劉嫣還有些疑惑,車夫則已然開始緊張,握住缰繩的手猛的一停,馬的腳步也随之猛的停下。
裡内的三公子見狀,瞬然便發起了脾氣,撩起簾子道:“做什麼停下!噎着了不成!”
然而話還未說完,三公子便似乎也瞧見了外頭的那幾道身影,不免猛的一驚。
劉嫣見此,倒是不覺有什麼慌,反倒是那車夫,見走來的那幾個人個個都帶着刀,瞬間便慌了神,下意識驚叫着跑下馬車,逃走了去。
劉嫣見此,還沒反應過來,剛想喊出他,奈何卻已經來不及了,往前走來的那幾個人之中有一個見狀,剛想追上去,卻被旁人按住肩膀,搖了搖頭示意不必。
站在最前頭的那個男人耍了一下刀刃,舉着刀對着劉嫣道:“妹子,實在對不住,我們也是沒辦法,孩子餓了沒飯吃,咱們幾個找不着活,沒錢了,這才幹這行當,大家都不容易,你行行好,把錢交出來吧,咱們不為難你,不傷人,不殺人。”
劉嫣見此,想了想後,随即說道:“我身上隻有這麼多了。”
說完,她随即伸手從腰間拿出一袋不怎麼充足的銀子,扔到他們身前。
那男人見狀,随即伸手接過,大夥見狀,也紛紛收了刀子:“謝謝你,妹子。”
說罷,幾人都紛紛轉了身,都打算退去。
見此,劉嫣猶豫了些許,随即緩聲說道:“大哥。”
那頭的男人聽聞,随即轉過了頭,看向劉嫣,劉嫣見狀,随即說道:“這樣終歸不成。”
男人聽着,随即輕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咱們也知道,可妹子,有什麼辦法呢,謝你今個……”
說完,幾個人随即收了刀退了下去。
沒過多久,幾個人的身影便緩緩消失在了道路上。
裡頭的三公子待了許久,眼見沒聲了,便默默撩開簾子,皺眉道:“你把他們都打跑了?”
劉嫣聽聞,徐徐點頭:“嗯。”
三公子皺眉道:“騙人!我明明聽見你把錢全給他們了!你哪裡來的銀子!偷的不成?!還是給人做眼線了!我要告訴我哥哥!”
劉嫣聽着,轉眸看了他一會,卻又不說話。
三公子見狀,心底莫名有些發毛:“你看我幹什麼!”
劉嫣見狀,眼中失神,卻是無意識的呢喃出聲:“你很像一個人。”
三公子聽着,随即說道:“莫名其妙!還不快點走!”
劉嫣聽着,随即回過了神,本意是想去尋車夫,但看着旁頭空蕩蕩的座位,又莫名陷入緘默。
像誰呢……
半晌過後,她徐徐回神,默默坐在了車夫的位置上。
馬兒留下的腳印尚未被全部掩埋,她恰好可以靠着這個尋找回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