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妖沉默片刻後,才略顯遲疑地說道:“他身上有好幾處舊傷重疊,而且此人的靈脈似乎曾經被摧毀過......”
虞昭眉頭不由皺地更緊了,人族依靠遍布身體的脈絡來運輸靈力,靈脈被摧毀這一說法實在太過離奇。
她沒忍住再次問道:“你真的沒看錯?”
咚咚妖聽出虞昭對它的不信任,語氣中不由帶上兩分傲嬌:“哼,我可從未看錯過。”
虞昭道:“你方才還說這世間沒有你治不好的病。”
咚咚妖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我可以!隻是他身上的病症太過離奇,就是還需要再進一步觀察。”
見激将法成功,虞昭輕笑:“那就是還有得救。”
後知後覺的咚咚妖:......
見目的達成,虞昭無辜地眨着眼睛笑道:“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慕芸見虞昭一直神遊,有些不太放心地叫了一聲:“阿姐?”
她的思緒瞬時被拉了回來,向慕芸眨眨眼:怎麼啦?
見她無恙,慕芸才笑道:“阿姐你一直發呆,菜都要涼啦。”她說着便十分懂事的将菜夾進虞昭碗中。
虞昭心頭湧起一股暖流,她有些憐愛地揉了揉慕芸的腦袋:“阿姐謝謝阿芸。”
慕芸乖巧地垂下眸子,看着他們一桌子人熱熱鬧鬧的吃飯。
算了,阿姐那麼忙,還是先不要将自己的變化告訴阿姐他們好了。
*
江燼不小心牽扯到自己的傷口,他剛放下手臂,卻不小心打翻茶盞。
茶水濺到一旁的卷軸上。
江燼展開一看,卻發現裡面是一片空白。他有些奇怪:“你們看這是什麼?”
衆人的目光齊齊彙聚在他身上。
玉宸眉頭微微蹙起:“我記得,方才似乎還沒有的來着......”
虞昭接話:“會不會是從幻術中帶出來的?”
隻有濯缙一臉淡定地從江燼手中接過:“這是天羅幻術的本體。”
衆人:啊???
江燼挑眉:“你是說,方才困住我們的就是這小小卷軸?”
“不光是卷軸,準确來說,它是一件卷軸樣式的法器。”
一旁的虞昭不免多看了這卷軸兩眼,她詢問起腦海中的系統:“這不會也是天機閣出品吧。”
咚咚妖頗為自豪:“是呀,宿主。”
虞昭再次沉默:她可一點也不相信天機閣的品質。
濯缙開口道:“若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千仞山莊的東西。之後若是見到沈懷風,再将此物還給他。”
他說完又擡眸看了眼在場的其餘幾人。
江燼點頭:“我看可以。”
玉宸和虞昭自然更不會反對。
*
在這柳州城待了好幾日,卻還沒看過這裡的夜市。
玉宸率先提議:“這裡我比你們要熟悉的多,不如帶你們去湊湊熱鬧。”
濯缙淺笑,算作同意。
江燼向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這幾人都不害怕會暴露身份,他自然更無所謂。
他正百無聊賴的四處閑看,卻猝不及防的被虞昭拽住手腕。
她眸光對上江燼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示意他别反抗。
江燼有片刻遲疑,最終卻也沒說什麼。
冰涼的指尖搭上他的脈搏,江燼心頭莫名浮起一絲異樣情緒。
難道說,她看出了什麼端倪?
江燼鬼使神差地沒有再動。
雖然虞昭以“神醫”身份在人族遊走,但江燼此前有句話并沒有說錯。
她确實是個庸醫。
沒了治療系統,她最多也隻會給動物看點病。
所以,眼下她隻好再次求助咚咚妖:“這下你可以仔細看看了。”
江燼隻覺得一道冰涼氣息正順着他的靈脈遊走,這是他從未有過的體驗。
于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不想錯過她面上任何一絲表情。
過了好一陣,虞昭才聽咚咚妖說道:“右肩、左腹這兩處是比較明顯好治療的外傷,關鍵還是他的靈脈....。”
“他四肢的靈脈像是被烈火灼燒,總給我一種若有若無的感覺。倘若他身體的靈脈被燒毀,恐怕日後再也不能動用靈力。”
不能動用靈力。
虞昭心中反複咀嚼這幾個字。
叫他這樣的人不能動用靈力,那豈不是與廢人無異?
而且她還和他綁定了雙生劍。
就憑江燼闖禍的速度,沒了靈力他怕是活不過三日。
虞昭心頭立刻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
她不免想到從前,這并不是她第一次給江燼看病。可此前卻從未發現江燼居然受到這麼嚴重的傷。
他被通緝後的那幾年,究竟發生過什麼?
她的思緒已然神遊太虛,江燼見狀,十分從容地收回了手。他那雙琥珀眸子的鳳眼中滿是戲谑神情:“虞神醫究竟還要拉着我的手多久?”
思緒回籠的虞昭卻沒心思同他說笑。
她語氣半是認真半是試探:“你快要死了?”
這一聲雖不算大,卻正正好好落入前面三人的耳中。
玉宸和慕芸大眼瞪小眼,濯缙皺眉:“誰要死了?”
江燼面上看不出絲毫驚慌神情,他雙手環胸,微挑起的鳳眸中帶着淡淡戲谑笑意:“虞神醫,你就是再讨厭我,也不至于要咒我去死吧。”
玉宸手裡拿着糖葫蘆,聽他這麼說,還以為兩人又在拌嘴。她雙手叉腰冷哼一聲:“我們神醫昭昭可是天底下最心善的妖了。”
慕芸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
而濯缙雖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卻又說不出,于是隻好壓下心頭的那一抹怪異心情,隻當作是自己想太多。
他們三人便轉回身繼續閑逛了。
虞昭算是看出來了,這人并不打算将自己的事情告訴任何一個人。
就算是濯缙。
更别說她和玉宸了。
說不出此刻的自己是什麼心情,隻覺得整個人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
虞昭壓低嗓音,惡狠狠地掐着他的手臂假笑:“在我死之前,你都不能死。”
江燼挑眉,有意曲解虞昭的話:“想不到虞神醫居然要和我同生共死,實在是太令我感動了。”
虞昭氣急反笑:“滾。”
其實江燼死不死的和她沒有太多關系,都怪可惡的雙生劍将她倆綁定在一起。
她本來對江燼的偏見都要消失的差不多了,眼下又給他加上一筆“蓄意謀害”的賬。
虞昭的嗓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此刻卻不想多說一個字。
她一個人走遠,想平複一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