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邊踉踉跄跄地站起身,邊将沈懷風扶起,她擦了擦沈懷風唇邊的鮮血,而後音量陡然拔高:“沈千裘——我看你真是瘋了!你,你!你怎麼敢對我們的親生骨肉下手,他可是你親兒子啊!”
“從前你殺的都是些低賤的妖族也就算了,你究竟為什麼要對他動手!”
沈千裘面上露出一個“仁慈”的笑意,可這表情在他臉上卻又莫名詭異違和。
“誰讓他比那些妖族更适合當作‘容器’?要怪也隻能怪你我将他培養的太過優秀。”
沈母顫抖着怒吼:“你真的是瘋了!”
白柔的意識正逐漸消散,她那雙紅眸開始變得灰蒙,就連皮膚也開始發灰。
她空洞洞地盯着黑暗密室中的天花闆。。
沈懷風沒有力氣動彈,他看不見白柔,但是他的指尖盡力勾着她的掌心。
他能感受到她正在逐漸死去。
沈千裘又故作惋惜的歎了口氣,他朝一旁的管家說道:“念在夫妻情分,就由你來動手吧。”
他說着便故作不忍心似的轉過身去。
那管家得令後也不廢話,他的身形開始變幻,隻見他額上長出兩隻毛絨的黑色耳朵,身後黑色的細長尾巴與黑暗融為一體,赫然是一隻豹子的模樣。
原來他竟也是一隻妖!
沈母此時整個人已經完全呆愣在原地,她根本想不到自己的枕邊人居然會對她痛下殺手。
下一瞬便響起她的慘叫——
沈千裘轉過身來,可原以為的血腥畫面并未出現,取而代之的是從他腹部傳來的熾灼痛感。
他不可思議地瞪着眼前站起來的男子,而後又垂眸看向自己的腹部。
那裡硬生生的被沈懷風的手掌洞穿!
沈懷風像是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景。
他緩慢抽出的自己的手掌,上面滿是污穢血迹。
沈千裘看了眼死死咬住沈母脖頸的管家,他死不瞑目地指了指沈懷風:“殺...了他...”
管家一口咬斷沈母的頭顱,下一瞬便已經向着沈懷風的命脈撲去。
沈懷風整個人似乎都被黑暗籠罩,他整個人已經麻木,既沒有憤怒,也沒有悲痛。
他擡了擡手,指尖微動,從四面八方瘋湧而來的白色綢緞便已經将管家包裹住。
隻見他五指微微并攏,隻聽一道“噗嗤”聲響起,純白的綢緞便已經染成血色。
天空下起墨色的雨——這雨同他夢中的畫面重疊,凡是雨水所過之處,皆燃起墨色的烈火。
千仞山莊的宅樓搖搖欲墜。
沈懷風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他的眼見似乎看不見了。
濃重的黑色霧氣正覆在他雙眸之上,向這天地源源不斷地釋放自己的惡意。
遲來的灼痛感瞬間覆蓋在他全身。
沈懷風跪在雨中,他的手指一寸寸拂過白柔冰冷的面頰,他拿起她的手撫在自己的臉上,企圖能從她這裡得到一絲慰藉。
“這還是你第一次聽我說話吧。”
“你是不是恨我?”
“你膽子從來都很小,為什麼這次這麼勇敢?”
暴雨掩去他的痛哭。
白柔幹枯的身體受不住這墨雨的燃燒,很快就化作灰燼。
沈懷風長跪雨中,他拿起旁邊的短匕,下一瞬卻向自己的雙眸戳去!
他倒在墨雨中。
這墨雨沒能燒死他。
*
白晴朝他吐了口口水:“呸!你為了摘清自己的責任,居然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能誣蔑!虧外界說你是什麼溫善君子,不過如此!”
沈懷風沒有辯解,他看不見白晴的臉,可腦海中卻浮現出和白柔一樣的紅色眸子。
他說:“你阿姐沒能像你一樣修煉出妖魄。”
不然他是不是還可以再見她一面?
白晴又拼命掙紮起來:“我不許你提我阿姐的名字!”
不等她反抗,卻聽外面轟隆地下起雨來。
衆人都被外面的聲響吓了一跳。
虞昭雙眸微眯,隻見天空下起墨色的黑雨。
接着就是從地底漂浮出的黑色溶液,這些黑色溶液點點滴滴的彙聚,最終變成成百上千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