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衆人面上的神色紛紛變得微妙起來。
玉宸将慕芸護在懷中,她好看的眉頭蹙起:“這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後方的江燼和濯缙二人并未言語,一人手中持符,一人手中持劍,一副防禦的姿态。
虞昭目光看向最前方的沈懷風,眸光凝重。
沈懷風雙手負後,蒼白唇色帶着淺淺一抹笑意:“為什麼活下來的是你?”
衆人順着他的話音看去,卻見那些淅瀝着落下的黑色溶液,所化成的人形竟有些眼熟。
另一道沙啞卻耳熟的嗓音響起:“我若是死了,那你豈不是也就死了?”
“你即是我,我即是你。”
語畢,那些“人”的五官輪廓開始清晰,衆人定睛一看,這些“人”竟全都同沈懷風沒有絲毫差别!
虞昭瞬時明白過來,她低罵一聲“瘋子”,而後朝身後衆人怒吼道:“退開!”
她話音落下的同時,手中的冰霜靈力暴漲——
這裡是沈懷風的秘境,眼前的這些黑色溶液已然成為他心魔的存在。
他究竟是有多希望死在那場雨中的隻有他一人,所以他才會問出那一句“死的為什麼不是你?”
外界傳言沈懷風體弱,可能早就抱病而亡。
原來真相不過是一個不敢面對真相的膽小鬼,一次又一次的殺死自己!
虞昭手中的冰霜靈力正将黑色溶液緩慢凍結,可沈懷風本人卻幾乎與她同時出手。
白色的綢緞正絞斷黑色的頭顱。
冰塊應聲碎裂——
黑色溶液以一種極其詭異且迅速的方式,四散形成一團團黑色幽火。
每一團火都像是幽深的眼睛。
虞昭敏銳地從中捕捉到一股惡心的氣息——
“是堕骨!”
除了沈懷風,其餘幾人聞言後,眸中滿是震驚之情,下一瞬便立刻動用靈力将自己包圍起來。
玉宸瞄了眼身後被綁成一團的白晴,她隻好頂着壓力,将陣法的範圍覆蓋至白晴身邊。
此刻的虞昭也好不到哪裡去,方盼畢竟隻有一人,她還可以趁其不備,打出一擊緻命的效果。
可眼下這麼多幽火,她根本分辨不出誰才是主體。
要想消除全部幽火,除非她不要命了。
沈懷風像是根本看不見身後這些人的掙紮似的,他暴露在雨水下,黑色的幽火不斷洞穿他的軀體。
他卻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反而在雨中放聲大笑。
也不知道他在和誰說話,嘴裡面一直念叨着些什麼。
如果可以,她絕對不會再踏足這個鬼地方一步!
究竟是誰叫她來此處?
她大腦飛快運轉,餘光瞥見後方正狼狽運轉雷符的濯缙。
“濯缙,”虞昭叫出他名字的語氣帶着咬牙切齒:“你不是同沈懷風認識麼,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喚醒他?”
聽見自己名字,他分散一絲注意力聽清虞昭的話,而後抿了抿唇,努力向沈懷風的方向湊近。
他全然不顧平日的儀态,高聲大叫道:“沈懷風,你忘了麼?是你叫我一定要來此處救你!”
沈懷風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吸引,下一瞬,一些被遺忘的畫面在他腦海中重新展開:
*
瘦小灰撲撲的男孩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雙眸子中的神情清冷,卻又帶着叫人難以忽略的傲氣。
當時的濯缙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而沈懷風則比他還要再小上一點。
破廟外的風雪正“呼呼 ”作響,唯一的熱源便是眼前這堆正“噼啪”作響的柴火。
不知道為什麼,這分明是他第一次見到濯缙,可心中卻生出一種錯覺:他們一定還會在見的。
幼小的濯缙冷着一張臉,他目無表情地盯着沈懷風,心中暗自吐槽道:
這究竟又是哪個被父母遺棄的倒黴蛋?
他剛想翻白眼,卻硬生生止住。于是便開口攆人:“這是我們的地盤,請你離開。”
誰知面前這小孩卻突然開始流淚!
濯缙心道,他也沒說什麼重話吧,這就賴上他了???
沈懷風隻是突然覺得雙眸刺痛,并非是故意博取同情。
兩人莫名僵持着,誰都不讓誰。
良久,這零星一點火柴燒滅後,他才聽耳邊響起濯缙微微的歎息聲:“阿燼,你再找找可以燃燒的東西。”
沈懷風透過指縫看見濯缙身後還站着一個小孩。
名喚“阿燼”的小孩同樣髒兮兮的,但看上去不過八九歲的年紀,他看上去卻比濯缙多了兩分傻氣,懷裡還抱着一隻不知道從哪裡撿回來的小黑貓。
他心中有些無奈地吐槽着:這小黑貓怎麼也髒兮兮的......
江燼說:“好。”而後便抱着小黑貓專心找可燃燒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