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能說什麼。
完全不占理的謝靈耷着腦袋,一副被抽幹了力氣的模樣,“哦”了一聲,然後轉身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地上樓。
途中,她不知怎麼想的,忽然頓了一下,小動物似的一探頭,大約是想看看某人走了沒,結果就看見裴陸行站在一樓一動不動,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仿佛一早就知道她不安分。
“……”
她默默收回腦袋,這回老實了,乖乖上了樓。
十二點整。
再長的白晝也歇了,夜幕降下來,随着時間推移,越發适合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了。
謝靈是老實了一會兒。
但沒完全老實。
剛才是經期的最後一天。
現在可不是了。
她單方面宣布這個經期就和程序一樣,不多一分不少一秒,卡着整點,自動結束了。
房門被無聲推開,隻發出了輕不可聞的聲響,外面一片漆黑,隻能通過挑空看到一樓巨大落地窗外隐約的月光。
她悄悄瞄了一眼隔壁的門縫。
沒有任何光透出來。
——安全。
她微微松了口氣,也不敢開燈,隻敢拿着手機的手電筒照着,摸索着扶手下樓。
來到一樓,不知為何。
黑暗中總覺得有種……被人盯上的感覺。
謝靈不太放心地轉過身看了一眼樓上,用光照了一下,門關着,也沒光透出來。
沒有任何變化。
她有點疑惑地收回視線,但不知道為什麼,那種被人盯上的怪異感卻并沒有消失。
怎麼回事……?
她轉過身,剛要往前走。
随着這個動作,光也在一樓客廳過了一遍。
走了兩步。
她略微一頓,而後将光重新對上了一樓客廳的沙發。
沙發上的人還穿着之前下樓來喝水的衣服,大約一直沒上樓,水杯也還放在茶幾上,不知守株待兔了多久,此刻正撐着下颚,漫不經心地看着她。
沒有别的動作,也沒有說話。
很安靜。
安靜中帶着幾絲風雨欲來的危機。
“……”
好消息。
知道為什麼有被人盯上的怪異感了。
壞消息。
哥一直在客廳釣魚執法,而且還真的釣到她了。
謝靈思考兩秒,铤而走險地關了手機燈,然後緩緩轉身,開始摸黑上樓。
身後傳來一道很輕的近似氣音的笑。
緊接着。
還沒跑兩步的謝靈就被他單手一拉,而後像捉小貓那樣,一手拖着屁股,一手攬着後背,給抱了起來。
“啊——哥!”
謝靈吓了一跳,因為失衡,本能地捉住了他的肩膀,緩了兩秒,才開始遲來地求饒,“哥,我錯了,我真的不偷吃了,我保證,我發誓!”
裴陸行沒停地抱着她上樓,散漫地回了句,“你發的誓加起來都快趕上一本百科全書了。”
“……”謝靈說,“你少污蔑人,我說話一向很講信用,而且就算是百科全書,那也沒有你的臉皮厚。”
“哦——”
他拖着腔調,絲毫不介意,“我怎麼記得,好像有人說過,她不是那種經期還沒結束就偷偷吃冰淇淋的人?”
“是啊,”謝靈無辜地眨眨眼睛,“所以我不是等十二點過了才來的嗎?”
“?”
裴陸行眉梢一揚,自下往上地看着她。
謝靈說完,突然覺得自己完全沒必要跑,她明明是占理的,于是繼續大言不慚道:“哥,我經期在幾分鐘前已經結束了,所以現在完全可以吃,我覺得你根本沒必要防我,你覺得呢?”
隔了兩秒。
“嗯,你說得對。”
裴陸行附和她,甚至還點了一下頭。
但抱着她往她房間走的步伐并沒有停。
“……你有沒有聽我講話?”
“聽了,你說‘現在完全可以吃’。”
“……然後呢?”
“你還說沒必要防你——我沒防。”
“?”
謝靈轉頭看了一眼自己房間門口已經近在眼前,又看了一眼并沒任何停下意圖的裴陸行,有些窒息地問:“那你現在是在幹什麼?”
裴陸行推開她的房門,走進去,把人放到了床上,才慢悠悠地回道:“無償配送服務,二十四小時在線,接受指定位置,包君滿意。”
“……”
謝靈說:“我要指定一樓廚房冰箱。”
“嗯——”
他垂下眼,似是在考慮。
兩秒後。
他以一種不好意思的口吻回道:“超出配送範圍。”
“……”
謝靈沒看出來他哪裡不好意思。
她有點抓狂地說:“根本就沒有‘包君滿意’。”
聞言,裴陸行反思了一下,似乎發現确實如她所說,而後點了下頭,從善如流地更正,“嗯,是沒有,不過包哥滿意。”
“……?”
謝靈發現他的無賴程度也是按照百科全書的厚度來的。
兩人四目相對。
四周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
足足三秒。
某人終于是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