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上。
謝靈剛到教室,甚至還沒來得及坐下,書薇就抱着書從教室前門進來,對她說:“你來一下。”
她放下書包,跟着書薇從教室出來,才問了句,“怎麼了?”
“徐溪舟。”
書薇意簡言赅地說明情況。
上周五徐溪舟被裴陸行打了的事情,自然不會就這麼算了。
對方周一一早就夥同一群人來到年級主任的辦公室告老師了,好像人越多就越占理一樣。
從他們的視角來看,無辜的徐溪舟隻不過是想要提醒一下同學校服規範的事情,卻慘遭橫禍,被打得有些……不太能見人。
這動靜不算小,哪怕辦公室關上了,來來往往交作業的、問問題的學生都已經聞到了風聲,消息也迅速傳到了各個班級裡。
謝靈推門進去,辦公室内,兩個年級主任、三個班的班主任、徐溪舟、裴陸行都已經在了。
除此以外,她目光微微一移,落在神色自然的南宜身上。
見她看過去,南宜甚至朝她彎着唇角笑了笑,一個很友善的……看好戲的表情。
謝靈對她并不在意,漠不關心地移開,沒注意到南宜揚起的唇角瞬間跨下去。
裴陸行站在人群裡,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上去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
從她進來開始,他的視線就始終鎖定着她。
對視的瞬間,他竟在衆目睽睽下朝她招了一下手,仿佛是要她來到他身邊。
“……?”
謝靈有點震驚。
覺得她哥是有點太不穩重了。
這可是辦公室,這麼多人,還是這麼正經的時刻。
她十分不理解……地朝他走了過去。
裴陸行垂着眼,唇角幾不可聞地勾了一下,在她走來時自然而然地攬過她的肩膀,将人圈禁在自己的保護範圍内。
姿勢是有些親近了,但因為是兄妹,大家也并不感到意外。
“現在人也齊了,你們說說,是怎麼回事?”
高一年級的主任先開了口。
說的是“你們”,但卻是看向謝靈的。
“老師,”謝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道,“我們學校什麼時候開始對女生穿哪一套校服有隐形要求了嗎?”
她仰着頭,卻仿佛是居高臨下一般,“如果要求女生穿校服隻可以穿其中一套的話,那麼其他幾款校服還有存在的必要嗎?這多出來的一筆費用,學校好像并沒有給出合理的解釋。”
年級主任先是一怔,而後下意識說道:“學校什麼時候有的隐性要求?”
他求證似的看向另外一個年級主任,高二年級的主任也立刻接了話,“這春秋兩款和夏季兩款,一共四套校服,隻要學生有一套就可以了,哪有隐性要求?費用也是公開透明的,都是先統計再收費。”
這種交代的口吻,幾乎有些詳細過頭了。
謝靈卻仿佛習以為常,而後說道:“是這樣嗎?那我不明白為什麼作為學生會的成員,曆經幾次輪班巡檢,對學生着裝要求十分熟悉的徐溪舟同學,卻接二連三指出我的着裝有問題,老師,如果你們都說校規沒有變過,那為什麼徐溪舟同學會說我這套裙款校服不适合上學穿?”
有瞬間的安靜。
——這是剛才徐溪舟沒有提到的部分。
幾個老師都看向了徐溪舟。
徐溪舟站得筆直,他身旁是陪同他一起來的同學——南宜他們,不知怎麼,在謝靈說完這段話過後,南宜竟也看向了徐溪舟,眼眸微微眯了一下,似是在思考什麼。
徐溪舟似乎是有點驚訝的樣子,而後說:“謝靈同學,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說,上周五我是來向你道歉的——周一我不規範的檢查,會長已經單獨跟我們談過話了,我隻是碰巧看到你在,想跟你道歉。”
他看了謝靈身旁的裴陸行一眼,說:“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突然動手,也許是謝靈之前跟她哥哥說了什麼,有誤會吧,但是我上周五真的隻是想跟謝靈道歉。”
“也許是謝靈之前跟她哥哥說了什麼”,這句話裡的猜測帶着隐秘的惡意。
謝靈倒不意外徐溪舟會說這種話。
從他的做事風格就能看出,他不是什麼好……
忽然,她感覺到肩膀上的手臂微微收緊。
她回過頭,裴陸行眼睫垂着,神色平淡地看向徐溪舟。
漆色眸底如點墨般深谙,戾氣幾乎不加掩飾。
像是又處于隐隐的暴戾狀态。
“……”
這人是小狗麼,動不動就要咬人。
謝靈垂在身下的手悄悄牽住他,他的注意力瞬時回到她身上,她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指。
他望過來時,眉眼的戾色已經褪去,似是知道她想說什麼,小幅度地點了下頭,重新看向徐溪舟。
見他有所收斂,她心底松了口氣,正要收回手。
下一秒。
她抽回的手又被捉住。
在沒人看見的地方,他也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
“……”
莫、莫名其妙……
謝靈很用力地捏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