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們走出酒店，夜色已頗深。

回想今天的所見所聞，夏志琪感慨頗深：海城不愧是曾經的遠東大都市，底蘊尚在，人海裡更是龍蛇難數。有人抓住機會，憑此實現人生躍級,有人一夜暴富，卻憑實力敗光。

葉智華看上去心事重重，他對夏志琪說：“耽誤了你一天時間，沒什麼收獲，還讓你跟着我冒險。”

她不以為然道：“你春假有多少天？如果時間不夠，我明天可以直接帶你去看‘夏氏精選樓盤’，保準都是踩過點的好項目。”

有句話她沒出口：省得你這樣屎裡淘金。

哪知葉智華一口回絕：“春假有十天，不過我還是想自己去看看，然後再約你。”

說完這句，他看了下她的臉色，确認她有沒有不高興，這才繼續解釋：“純粹就是想試試自己的眼光和分析能力。你放心，我不會輕易出手。”

這次重遇後，他有不少變化，從之前驕矜的小少爺學會了察顔觀色，比夏志琪18、9歲時要成熟得多。

她對此表示深刻理解。

記得以前帶他做數學題，壓軸題越難他越要自己來，不喜歡她提示，更不喜歡被告之套路，挂在口邊的一句話就是“自己做出來的題更香”。

好勝的人都是這樣。

不過回憶起爺叔說過的一些話，她總覺得葉智華說話有些吞吞吐吐，似乎有些事瞞了自己。

那應該是人家的私事兒，他不欠自己任何解釋。

她回家後，發現吳茜也在，就和她分享了今天的經曆。

吳茜道：“老爺子挺有意思，你聽出來人家的弦外之音了嗎？”夏志琪從衛生間露出腦袋：“什麼？”

吳茜嗔道：“就是有關葉智華的評價，好像讓你提防他似的。”

夏志琪又縮回了腦袋：“不至于，小葉又不是我的合夥人，更不是男朋友。”

吳茜補充說：“他也許就是個普通的聰明人，或許連聰明都談不上，否則當初也不至于讓你幫忙補課才考上高中。”

夏志琪把牙刷含在嘴裡，支支吾吾地說：“人家好歹是藤校呢。”

吳茜不服氣：“藤校就很厲害嗎？”

在她看來，通過高考上清華北大才是真厲害，因為努力和金錢都解決不了，全靠命。

但考藤校就不一樣了，隻要有個能上211的腦子，再加上家長的美金運作，很多富家子弟都能讀。

她以前還羨慕那些出國讀書的人，後來想法就變了。

吳茜對夏志琪道：“老夏，咱們不比那些人差，咱們也是千軍萬馬獨木橋出來的。”

這天夜裡不知道大概幾點，夏志琪聽到了自己手機狂響。

她在迷迷糊糊中摸出來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是“老狄”。

他們不合作了，偶爾也有來往，可大半夜的又不像是公事。

她剛接通手機，那邊就傳來老狄焦急萬分的聲音：“夏，能去幫下曹天驕嗎？她惹麻煩了，我在國外出差不方便，換别人又都不放心。”

夏志琪迅速坐起來，吃驚地問：“她怎麼了？”

她想不到曹天嬌會去主動惹事，更沒想到老狄還在做曹天嬌的解語花。

老狄長話短說：“曹天嬌幾個月前戀愛了，誰知道她心态不行，一會兒擔心人家嫌她年齡大，一會兒又覺得有人要和她搶男人，整天患得患失。這人也藏不住事，不分時候、不分場合，不管我在幹啥，必須要對她進行安慰，從男人的角度進行分析、揣測，而且還要順着她的意思說話，真是要了命了，你說我累不累啊？”

夏志琪不由笑出了聲。

老狄繼續道：“那一段我的電話都快被她打爆了，後來我還以親戚的身份見了那男的。海歸男，美國名校的，做金融投資，反正比我帥多了，看上去也不像花花公子。哪知曹天嬌作天作地，把人家惹毛了，兩人分分合合。昨天她喝多了，大夜裡跑男方家要求複合。男的死活不肯，隻好給我打電話，說‘她已經失去理智了’。”

這不是妥妥的上門騷擾嗎？沒報警已經很客氣了。

老狄說：“可不是！我聽着就難受，平時那麼剛強、要體面的人。”

趁着老狄唠叨，夏志琪已經換好了衣服，她說：“得嘞，那你把地點告訴我，我去把人帶出來。”

老狄又一次叮囑道：“告訴她好聚好散，有點出息吧。”

夏志琪怕影響吳茜休息，也沒敢開客廳的大燈。

她剛摸到玄關，就見屋裡一亮，吳茜問：“我都聽到了，大晚上你一個人搞得定嗎？”

不等她回，吳茜就道：“算了我陪你去吧，曹天嬌人高馬大的，你自己根本沒辦法一邊照顧她一邊開車。”

兩個人趕緊出門，一路無話。

男方住在本市一個很新的小區，開發商是香港背景，房子總價在250萬-400萬不等，都是大戶型。

她們的車子先在小區門口登記，由物業緻電業主詢問是否有來客拜訪，然後才獲準開進去。

等停好車，兩個人繞過小區内部的景觀魚池，終于走進入一處氣派的公寓大堂。

裡面有值夜班的工作人員，親自為她們按電梯。

這裡的宅子應該是一梯一戶那種，因為出來後隻見到一扇入戶門。

大門敞開着，玄關處燈火通明，一個男人正抱肘站在走廊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