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思靈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
一大早出發來郊縣,一整天都處于工作狀态,雖然大部分壓力都在自己同事那邊,可是全程要跟着核算價格,也沒敢懈怠。一晚上又一直保持着如此高度緊張的狀态,現在突然安靜下來,韓思靈有點撐不住了。
可是韓思靈一點也不敢松懈,甚至不敢拿出手機來看時間,生怕一個錯眼又出什麼意外。
隻能一邊拼命快速眨眼,生怕自己老盯着一個地方會犯困,一邊用沒有受傷的手掐着自己腿上的肉。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的景象突然開始變化。
濃郁的黑色先是變淡,周圍突然亮了起來,随後連最後一點黑色也像濃霧一樣完全消散。
周圍變化的第一時間,韓思靈就已經趕快用外套抱起鐵壺站起,警惕地看着這一切。
韓思靈站的地方像是一處曠野,腳下是綿延無際的草地。草很長,已經高過韓思靈的膝蓋,被風吹出一陣陣波浪的形狀。
被眼前的景象震懾得怔楞一下,韓思靈才趕緊看了眼懷裡的鐵壺,看到鐵壺依然老老實實地在自己懷裡,雷擊木也在自己手上。
舒了口氣,韓思靈開始苦惱自己不知道又哪裡沒注意進入幻境了。
沒停過的風溫柔地拂過韓思靈,不猛烈,更不覺得涼,反而為本來昏昏欲睡的韓思靈帶來幾分清醒。
站在草原中間,韓思靈把鐵壺的壺蓋又壓了壓,确認嚴絲合縫地蓋好了,再用外套完全包裹住,往懷裡緊了緊,又把雷擊木的繩子套在手腕上打了個結,又在自己手上纏了幾圈,才終于放心環顧了現在身處的環境。
說是草原,但并不是綿延無際的,遠處看起來像是開了霧化模糊的濾鏡,讓人像是隔着工藝玻璃看東西,什麼都看不清。
坐以待斃等人來救,實在不是韓思靈的作風。站了一會兒,韓思靈實在看不出有啥名堂,還是決定先四處走走看看。
韓思靈不是不害怕,自己剛接受這個世界真的有妖沒多久,沐澤甚至都沒給自己系統地培訓過,自己就莫名奇妙地被趕鴨子上架了。要不是前30多年自己的生活确實風平浪靜,自己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什麼吸妖體質了。不到一星期,3個妖!這什麼運氣啊?等這次結束,必須讓沐澤給自己算算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啊?不會沐澤和自己八字不合,克她吧?
放飛的思緒讓韓思靈緊張的情緒稍微放松了點,但她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依然走得小心翼翼,加上懷裡還死死抱着被衣服包裹的鐵壺,還有四處亂看的眼神,整個人偷感更重了。
一邊走韓思靈還一邊給自己打氣:萬一破解之法跟之前獓犭因的幻境一樣需要自己破除呢?自己要是能自己出去還能給沐澤省點事。而且自己都知道這裡是幻境了,勝算應該更大些。
并沒有走多遠,前方就隐約出現了一個人影,韓思靈立馬刹住腳步,不敢再貿然往前,眯着眼睛,往人影的方向看。
韓思靈本身就有一百多度近視,視力屬實算不上好,現在也就勉強能分清那影子是個人。
正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向前時,那個影子幾瞬就移動到了韓思靈面前。
眼前的人帶着鬥笠,穿着僧服,右手拿着禅杖杵在地上,左手在胸前立掌,一動不動地站在韓思靈眼前。
這下韓思靈總算看清了人影,卻也被吓得一動不敢動。她知道,排除剛剛自己眼花的可能,就以對方那個移動速度,自己想跑是不可能的。
兩人就這麼僵持着,直到韓思靈感覺到在下面托着鐵壺的手已經開始發酸,實在有些堅持不住了,想要換換手才轉動眼珠上下觀察起眼前的人。
眼前人整張臉被鬥笠遮得嚴嚴實實,隻有一點下巴漏了出來,仔細看有點青色的胡茬。而眼前人的僧袍其實是N國的款式,已經有了幾個補丁,包括僧袍和鬥笠的搭配,很符合韓思靈在影視劇中看到的N國僧人裝扮,也很符合韓思靈心中得道高僧的刻闆印象。
也許是因為對僧人總體印象還算不錯,确認了對方的僧人身份,哪怕對方是N國的,韓思靈也暗暗松了口氣,終于敢動了。
不過韓思靈也沒完全放松警惕,眼睛依然沒敢離開眼前的人,趕快換了抱鐵壺的手之後,又緊了緊手上的雷擊木。
又上下掃了眼前人幾遍,韓思靈覺得這人肯定是自己能破除幻境的關鍵,至少是個NPC啥的,于是決定主動出擊,怯怯地開口道:“你是N國的僧人?”
等了一會兒,沒有任何回應,甚至是把韓思靈頭發吹得在空中毫無規律舞動的風,都沒讓眼前人的衣袂動一下。
“不會是聽不懂中文吧?”韓思靈小聲嘀咕着,趕快在腦子裡搜刮自己追了好多年的動漫裡能用的話,再度問道:“空你幾哇?”
等了一會,依然毫無反應。
深吸一口氣,韓思靈給自己壯着膽,彎下腰,想看看眼前人到底能否聽見自己講話。
“就是你的血把我喚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