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需要尋找幫手。”
這是維克多第一次在王宮前的廣場上發言。
他模仿着父親抑揚頓挫的語調:“以面對那些邪神教徒越來越猖狂的襲擊。”
發言講台下人頭攢動,塞拉菲拉記者舉着最新發明的、聽說可以記錄當時景象的魔法印象機器,記錄下這位最年輕的“執劍人”發言時的英姿。
維克多肩章上的王冠與圍繞期間的麥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年輕英俊的容顔也如肩章一般耀眼。
“我們是光明的子裔,我們追随光明神的燭火在大地上行走;我們是初代大公的後代,我們秉承着他本人勇敢的精神在雪原上開拓。我們不會畏懼那些異端的威脅!我們要向那些異端,那些正在威脅我們的民衆安全的異端展示我們的利刃!”
“好!說得好!”梵西帶着公爵府的園丁率先鼓掌,随後廣場上也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掌聲。
記者見狀立即抓拍。
維克多微笑着擡起雙手下壓,掌聲才逐漸平息。
提詞器翻過一頁。
“而我們的朋友,塞拉菲拉,如今也正在遭受那些可惡的邪教徒的威脅。異端的思想在我們雙方的國土上蔓延。他們甚至猖狂到殺害了一位受人尊敬的貴族的生命,多麼地令人憤怒啊!”說到這裡,維克多的臉上适時地帶上了一些憤怒,使得他的演講真情實感起來。
“塞拉菲拉,”他停頓了一下,“是一個和善的國家。塞拉菲拉的人們,在海神的指引下,不斷向着未知領域開拓。在大海上開拓進取的冒險精神,成就了這群爽朗可愛的人們。而這樣可愛的土地和人們,也與我們一樣,遭受着邪神教徒的威脅。”
“作為嘉蘭騎士團的執劍人,我為光明神、為大公、為我們的子民執劍。我們應向時間一切邪惡揮劍,從那些異端的肆虐中拯救我們的國家和我們可敬的鄰國。”
“因此我在此宣布,聖嘉蘭将和塞拉菲拉簽訂《苔藓城協議》。該協議旨在以防範邪教徒肆虐為前提,通過多邊合作提升聖嘉蘭和塞拉菲拉的安全水平。相信通過我們兩國的合作,如同上一次聖戰一般永恒的光明會再一次降臨在這片大地上!”
梵西拉着公爵府的園丁适時地鼓起了掌,此時廣場上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梵西!”應付完記者的追問後,他緩步從講台上走下。
廣場上人流散盡,除了梵西沒人能看見剛才還笑得胸有成竹的執劍人牽着梵西的手,笑容帶着幾分傻氣的模樣。
“我剛才發揮得不好。”維克多揉了揉他金色的腦袋,神色中帶着幾分懊惱。
梵西捏了捏他的手,碧綠如春水的眼睛裡帶着安撫的笑意:“你可是第一次演講诶!居然能講得這麼好。不是已經很好了嗎?不要太苛責自己呀。”
“可是我心裡還是很不安。”他抓着梵西的手貼在臉頰側,聲音帶着幾分喪氣,“我們還是沒有抓到那個作祟的邪教徒。這對苔藓城來說太危險了。”
“嗯?”梵西扭頭看着他,“可是大家不是說那個邪教徒在他自己家裡畏罪自殺了?”
“你也去過拉諾夫巷444号,你總不能也相信那些報紙的鬼話吧?這是徹徹底底的謀殺!”維克多不可控制地增大了音量。
“噓。”梵西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搭在他嘴唇上,斜睨了一眼廣場側邊的道路。
記者的馬車還未走遠。
她拉着維克多上了馬車。
“你要知道,少爺。”梵西貼在維克多耳邊說話,“公爵和夫人還有王子殿下為了将事件的影響壓到最低付出了很多努力。”
看到他臉上的不忿,梵西趕忙抱住他的手臂:“但我也知道,您嫉惡如仇,希望滌蕩世間所有罪惡。是這個污濁的社會阻礙了你;是公爵和夫人的期望讓你猶豫;是你自己的善良讓你踟躇。少爺啊,你的心靈像水晶一般剔透,我唯恐你受傷。”
“梵西!”維克多的眼眶竟然變得濕潤,“親愛的梵西,隻有你懂我。”
他抓着梵西的手将她擁入懷裡。
“當然。因為我愛您。”梵西單手輕拍着維克多寬闊的背,神色溫柔。
“父親母親也愛我。可他們并不理解我。”維克多埋首在梵西胸前。
這些日子的追查讓他疲憊,而和父母在命案這件事上的争吵更讓他心力交瘁。他似乎剛剛才開始意識到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律。他不理解且厭惡,但又不能不參與其中。
“那當然是不一樣的。”梵西捧起他的臉,碧綠的眼睛深邃如海,“我們是戀人呀。公爵和夫人會希望你健康順利地成為功成名就的大貴族,而作為你的戀人,我隻希望你快樂。”
“我……快樂?”維克多似乎有些沉醉在梵西溫柔的眼神裡了,他的神色有些迷茫,隻能懵懂地重複梵西的語句。
“是的。”梵西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聲音惑人心魄,“把你的心交給我。你會感到快樂的。”
維克多的腦袋如同落入雲層般天旋地轉。
晚餐之後,公爵夫人點名讓梵西留下。
她屏退了衆人,房間裡一時顯得空曠。
随着鎏金木門“吱呀”一聲閉合,梵西突然覺得這場景有些眼熟。上次娜絲塔夏找她密談讓她放棄維克多好像也是在這個房間。
同樣的場景會再上演一遍嗎?
梵西想到那時娜絲塔夏氣得直跺腳的樣子,突然有些想笑。
在推測出沼澤城的精緻人偶可能是她,而且有可能是老師舊友的養女之後,梵西心中對她多了幾分關注。
還以為她會讓自己的侍衛來打我一頓呢。梵西想,不知道公爵夫人又會提出怎樣的要求?
她垂下頭,恭敬地站在公爵夫人身邊。
她喝茶很慢。
喝完整整一杯茶之後,随着茶杯落到瓷質茶碟上的清脆聲音,這位雍容華貴的夫人終于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