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黑暗女神的恩典也在這個故事中占據了小小的一角。”
“現在苔藓城的鬧劇,也不過是上一代故事的延續,大公還在寄希望于通過娜絲塔夏公主和維克多彌合亞爾諾維奇家族和斯塔列夫斯基家族的矛盾。”梵西緊随着修女的動作在棋盤上落下一子,“我看是不太可能。”
“因為維克多心有所屬?”修女猶豫了一下,看了梵西一眼,在棋盤上走了一步。
梵西笑出了聲:“我看倒是娜絲塔夏那邊有點問題。”
說話間她緊盯着修女的面紗,但面紗之下的臉什麼表情也沒有,面紗紋絲不動。
“大公這種舉動,相當于趕着亞爾諾維奇家族随着和娜絲塔夏的婚姻一起遷往芙蕾利亞,如果他們還是執意要和伊萬捆綁,就隻能留在苔藓城等着大清洗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下一步應該是讓伊萬和斯塔列夫斯基家族的女孩訂婚,同時拒絕貝蒂亞總教廷對于教皇的任命,讓光明神教徹底在聖嘉蘭形成分支。最後他需要的隻是一場戰争,一場可以讓伊萬把軍隊握在自己手裡的戰争。”
“真是意外的強硬手段啊。”梵西拿着一枚已經被吃掉的卒子圓棋在手中上下抛接,“局已經布好了,就是不知道大公手下這些人會不會成為他的棋子,順着他的意思走呢?”
黑衣修女看了看棋盤,突然溫和笑道:“我輸了。不必再下。”
“至于别的棋局,就請小姐拭目以待吧。”
“說到這個。”梵西擡手将棋子收攏,“修女閣下還未告知過我你的名字?”
盡管梵西早已猜出,她還是很期待娜絲塔夏對她坦誠的那個瞬間。
“你不也沒告訴過我嗎?”修女點了點頭,“會有機會知道的。”
“在一切結束之前。”
梵西伸了個懶腰,送走了黑衣修女,換了張臉,一邊盤算着黑衣修女剛剛遞給她的那份行動清單,一邊往屠夫區第九街區的第十個十字路口走去。
她看了看街邊油膩破舊的小餐館,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陳舊但不失整潔的灰色襯衫,掏出一件灰撲撲的工裝外套穿上,袖子挽到一半,又将頭發理理紮了個馬尾。
雖然根據科林的說法“海神之眼”還沒開始行動,僞裝不必過于充分,但是鑒于今天要見的人,還是謹慎點好。
她穿過十字路口,徑直走進了一面灰牆裡。
灰牆之内的隔間很狹窄,隻放得下一張桌子,幾把椅子,還有一個燈台。
“科長。”一個長相成熟、身着棕色衣服的女子正坐在桌前寫寫畫畫,見梵西來,她擡頭笑了笑,帶着幾分細紋的眼角也染上笑意。
“離開刑訊科十幾年了,也隻有你會這麼叫我。”梵西拉開一把椅子坐下,将懷裡整理好的文件放在桌子上,“該撤的都撤了。剩下的人在我回來之前都冬眠起來,不許輕舉妄動。”
“哪怕‘海神之眼’在城裡大開殺戒、濫殺無辜我們也不能管嗎?”棕衣女子眼裡顯然帶着不贊同,“同樣的事情我見得可夠多了。”
“聖嘉蘭既然敢放他們進來,就一定做了相應準備,不可能放任他們那麼做的。”梵西想到了科林一夥人,“至于那些隐在暗處的,交給我來處理。”
“至于其他,想必你們自己也有分寸。”
“尹娜,我走之後苔藓城的一切都交給你了,現在提前熟悉起來,為明年的繼任做準備。”梵西拍了拍棕衣女子的肩膀,見她面色猶豫,便說道,“不要害怕犯錯,趁着我還在,多多犯錯才是好事。”
“不,我的意思是,我以為你哥去年來苔藓城是為了……”
“他?繼續我的工作?還差得遠呢。”梵西搖頭笑了笑,“關于他,我另有安排。還有什麼擔憂?一并說出來,我來解決。”
尹娜眉頭還是緊擰不放。
“這個芙蕾利亞你非去不可嗎?”她拉着梵西的手,“都知道是那聖嘉蘭大公的鴻門宴,亞爾諾維奇和斯塔列夫斯基等幾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安排,王子伊萬和娜絲塔夏都各懷鬼胎,更不要說還有貝蒂亞和塞拉菲拉在裡面摻一腳,堪稱漩渦中心。你一個人去真是兇吉難測,多少也把我帶上幫點忙?”
“你忽略了一點哦。”梵西撫平她的眉頭,“正因為我也在芙蕾利亞,那裡才有成為漩渦中心的理由。我也不是一個人,到時候會有同伴的。”
“而且我在芙蕾利亞确實有些私事需要處理。”
比如芙蕾利亞位于聖嘉蘭的中西部,在千百年以前,正是美神教派的核心神殿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