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
沈邱川瞥了董寓一眼,試圖召喚回她的理智。
這時候還念着帥哥陪護。
簡直到喪心病狂的地步了。
董寓聽出她話中的嚴肅成分,心裡一緊,跟倉鼠作鬥争的手都不動了,馬上變得一本正經:
“我說着玩玩。”不會縱欲過度的。
後半句她委實不敢說出來,沈邱川狠心十足,若是真這麼說了,怕是要被直接趕出房門流落街頭。
沒嘗過甜的人以為世上隻有苦。
恨不得天天浸泡在蜜罐子裡的董寓真心實意勸道:“你去找個對象,試試就知道帥哥的好了。”
她看着不争氣的沈邱川直搖頭。
難以想象這個喪失七情六欲的女人,拒絕了多少個她夢寐以求的帥哥。
沈邱川不說話了,保持沉默。
董寓跟着沉默一瞬,發出佩服、震撼的驚歎:“不是吧,你莫非真打算一輩子不談戀愛啊?”
不可置信,卻又早有預料。
沈邱川依舊沉吟不語,長而密的睫毛撲朔着,遮不住迷惘的目光。
她直直盯住前方。
這個方向正對着的,是一個舊款相框。
包邊的花紋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已經過時,裝載的照片泛黃卷邊,活像上個世紀留下來的遺物,在現代風書架上黯然失色。
她的記憶也在時光長河中随照片變得模糊。
而照片裡面的人物——
是她兒時才擁有過的父母。
時至今日,她都想再見一次他們的音容笑貌。
事實證明,時間根本無法沖淡痛苦。
曾經那些美好的、溫馨的、難忘的,成了另一種形式的存在,更加難忘,是去不掉的傷疤,恢複不了的裂痕。
于是沈邱川解釋說:
“我不想有太多遺憾。”
此話一出,董寓知道單靠她的嘴上功夫動搖不了沈邱川的想法,便識趣地閉嘴了。
從如陷入海般的情緒中脫離出來後,沈邱川幫董寓拿走了倉鼠,将看着乖巧、實則居然會咬人的兩面派小東西關回籠子。
然後,她找出創口貼給董寓貼上:
“保險起見,你下午去醫院檢查一下。”
“行。”董寓爽快地點頭。
她舉一反一,佯裝自然的向沈邱川提出要求:“你下午替我參加一下留學生派對。”
“這派對非參加不可?”
“不是為了派對。”董寓也很無奈,“如果我今天不把東西還給我同學,明天她大概就不在這個洲了。”
……
暖色系燈光在酒水裡流轉,輕音樂被融進旋兒裡攪拌,調酒師把玻璃杯擦拭得锃光瓦亮。
單單是坐在皮質沙發上,就令人體驗到了頭暈目眩的惑人感,猶如身在迷宮,莫名看不真切眼前的事物。
清吧裡稱得上安靜,各幹各的事,隻有路過包廂時能聽見裡邊的熱鬧。
沈邱川戴着藍牙耳機,大搖大擺地坐在旋轉椅上,一口一口地抿着不太醉人的果酒。
如果不是必要和第一次嘗鮮,她可能不會踏入這個地方。
因為她沒有高雅的情調,品不來烈酒,雖然愛自嘲自賞,但不執着于灌醉自己。這片神秘天地不适合她探索。
不過,派對開在這個地方,倒是挺出乎意料的。不愧是一群留學生。
耳機裡傳出董寓略帶讨好的聲音:
“你把東西給她就完事了。”
接收完任務的沈邱川敲了兩下耳機靠近指示燈的區域,電話挂斷。
根據董寓發過來的信息,她迅速定位到了包廂号對應的派對進行地點。
由于她此行抱着一切隻為完成任務的态度,并未躊躇和多慮,面無表情地輸入包廂密碼。
門開的那一刻,包廂裡的衆人齊齊望了過來,神色各異,出現了一種詭異而分裂的寂靜。
癱坐在沙發一角的紅發女生慢慢坐直了,目不轉睛地打量着沈邱川。
真是天衣無縫的一張臉,驚豔過後仍能挖掘出更值得欣賞的東西,經得起細看,無需修飾襯托,筆直地站着便是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她任由放肆的視線暴露,終于引起沈邱川的注意。
沈邱川從進門開始就感覺到有個寒冷的視線久久待在她身上,果然不是錯覺。
她看見紅發女生離開沙發,來到她面前:
“你是本地人?”
紅發女生似乎對她的身份很感興趣:“你是不是……姓沈?”
沈邱川點了點頭,暗暗覺得奇怪。
她不可能認識一個這樣的留學生。
“那就是了。”
紅發女生周身帶着與生俱來的高傲,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都彰顯了她對沈邱川的輕視,更别提她說的話了。
“你是什麼時候留學的,又是什麼時候進了我們班?我怎麼不知道?”她擺明着在嘲諷沈邱川這個不速之客。
沈邱川實話實說:“我代董寓來找人。”
紅發女生像聽到了什麼天馬行空的笑話:
“董寓?”
“你倆還沒掰呢?”
沈邱川不置一詞。
畢竟跟不講理的人說任何話都是在浪費生命。
紅發女生鄙夷地翻了個白眼,懶洋洋道:“說吧,你找我們中的誰?”
“卡希特。”
名字一出,包廂裡爆發出大笑。
紅發女生看沈邱川的眼神就像在觀賞小醜的表演:“我就是。”
她覺得跟沈邱川這種人說話就是在施舍。
沈邱川全當其他人不存在,把手中的小袋子交給卡希特。
卡希特擡手接過。
把袋子随意往沙發上一扔,她就不再搭理沈邱川,和旁邊的人聊起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