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對方走得也如今天一樣幹脆。
在原地傻站良久後,沈邱川拿出手機。
卡希特給的那個機會——她知道要問什麼了。
……
出門的目的沒達成,也達成了。
沈邱川不知自己是什麼時候回的基地,一路上遇到的熟人也隻知點頭。回神的那一刻,她已身在房間。
涼飕飕的風吹進窗口,吹不進她心裡;掃去窗台上的灰塵,掃不去細數的陰霾。
恍惚間,綠葉仿佛枯掉,落在地上不見了。
她望着轉眼間又明亮的天,心卻遲遲無法明亮。
什麼都沒做,但渾身上下都覺得累。
“卡希特,從一開始董寓接近我,就帶有目的,對嗎?”
手機那頭的卡希特處于忙碌之中,半晌才回了句:“是啊。”
意料之中,沈邱川趁她不在狀态,準備一蹴而就:“那你當初為什麼幫她做事?”
就在她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卡希特回歸狀态了,用百思不得其解的語氣反問:
“誰?董寓?我幫她做什麼事了?她怎麼跟你說的?”
沈邱川一言不發。
沒想多久,卡希特意識到了沈邱川指的是哪件事,啞然了會兒,而後坦然面對:“你都知道了?”
“之前的道歉确實不夠鄭重誠懇,過段時間我會重新做出表示,屆時接受與否是你的事。”
“沈邱川,我高中那會兒心智不成熟,做了傻事,影響了你的前途。如果你願意,我會盡我所能彌補。”
光立誓顯得大餅圓又圓,為表誠意,卡希特把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腦講出來了:
“董寓她母親癡迷于占蔔算命,尤其是紫微鬥數一類,聽說祖上還被任過欽天監一職,所以有些名頭威望。總之他們家借此發了大财。”
聽到一半,沈邱川及時出聲:“紫微鬥數?”
卡希特頓了一下:“你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你繼續。”
卡希特似乎有點無語,但還是往下說了:“我跟董寓是在晚宴上認識的,大家都對這方面感興趣,我也不例外,就跟她結交了一番,時不時找她玩玩,就當打發時間。後來有一天,她找上我,說有事要我幫忙,事成之後保我平步青雲。我就答應咯。”
“我哪知道你們國内的高考那麼重要?尋思不就一個小骨折嗎,幾十天就養好了。不過,你猜怎麼着?”
隻憑幾段話,沈邱川就能想象到卡希特是如何眉飛色舞的,一時間心情複雜。
“董寓斷斷續續給我送了幾次鬼畫符的黃紙,我公司的确辦得一帆風順。可前幾個月我忽然想到,這難道不是我自個的功勞嗎?關她董寓什麼事。”
“有幾個錢真以為家底多厚了。”
……
挂斷電話,卡希特的聲音在沈邱川耳邊久久不散。
她僵硬地握着手機,來回幾個軟件翻來翻去,在腦子裡消化剛才得到的那些信息。
翻着翻着,她發現Devil在兩個小時前發了個視頻給她。
封面是黑屏。
沈邱川暗暗揣摩着:不會是什麼整蠱視頻吧?故意吓唬人的那種?
點進去五秒後,她眼底浮上訝然。
怎麼可能?
Devil手裡怎麼會有這個視頻?
16歲開的幾場直播裡,她可以笃定沒見過Devil。
她也可以笃定成年後真的把直播記錄删完了。
莫非Devil第一次看她直播時,未蔔先知,提前保存了她以前的直播回放在本地?
是碰巧隻存了這一個,還是說……全都存了?
可,為什麼?
看完視頻,沈邱川仍然沒得出結論,難以言喻的疑惑朝她襲來,同時喜悅接踵而至。
有了這個視頻,任網上那些人再如何胡說,都成不了真。
視頻裡,她跟那個造謠者的連線對話清清楚楚,她更是再三詢問對方是否收到退款,得到了明确回複。
沈邱川還沒想好如何答謝。
新消息來了。
[下雨和見你:可以幫我個忙嗎?]
看見這條消息,她忽然覺得Devil有些傻。
[秋事畫扇:如果我是你,我會利用這個視頻,強迫你為我做事。]
誰知對方完全不急,一點不像是在求人辦事。
[下雨和見你:無論你答不答應,我都會把視頻給你。因為你需要它。]
沈邱川一愣,然後靠在椅背上,緩緩吐出一口氣。
Devil的每一句話,都出乎她的預料。
她能走到如今這一步,Devil的功勞不可或缺。
若是沒有他陪自己上演那些“恩怨情仇”,單憑她那硬邦邦的語氣和無聊的直播内容,沒有水友會願意買賬。
于是,沒有過多思考,沈邱川沖動了一回。
[秋事畫扇:好。]
[下雨和見你:真的?可我還沒說是什麼忙。]
沈邱川蜷縮在椅子上,輕咬了下手指,在鍵盤上輸入下六個字。
[秋事畫扇:因為你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