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謝昭昭面前擺着幾十隻空碟子,此時還在不急不慢地吃着茶點,他驚訝道:“阿昭,你吃了一天的早茶?”
謝昭昭沒說話,倒是霧面和啞光上前将來龍去脈講了清楚,又特意提及了太後的刻意針對。
她本來吃得很慢,像是在打發時間,嫌無聊還取了本書來看。等趙晛一回來,在兩個丫頭解釋的背景音下,她開始化身苦情戲的女主角,低着頭一聲不吭加快了進食的速度,沒吃兩口又捂着胸口幹嘔起來。
趙晛一邊捋着她的後背拍了拍,一邊給她倒了杯茶水:“别吃了,剩下的我來吃。”
謝昭昭連忙搖頭:“我慢慢吃就好了。”
他沉默着,眼底滿是心疼之色。
可瞧着如此情真意切,謝昭昭等了半天,卻沒等到系統通報好感度上漲。
趙晛好感度還差一點便可以湊出一條線索,她本就是随便試試,誰想到苦肉計竟然一點都不管用,或許這S哥隻有看到她流血,才會覺得難以自持。
謝昭昭在心底歎了口氣,正準備繼續吃,殿外走來一個瘦高的太監,似乎是趙瞿身邊新任内監,說話有些結巴:“陛下,下……讓您不用,用吃了。”
“陛下請,請您和太子殿,殿下一起去……去千步廊參宴。”
一聽見千步廊三字,趙晛臉色變了變。
那千步廊後園圈了一塊地,名為山水閣,裡面養了很多奇珍異獸,其中不乏未馴化的猛獸。
有時候趙瞿心情不好,又剛好有人得罪了他,他便要将人扔進山水閣裡喂獸,再請一衆官員妃嫔來千步廊參宴,一邊用膳一邊觀賞猛獸撕咬活人的場面。
趙瞿才罰了謝昭昭吃完這一桌茶點,還放言吃不完就要割了她舌頭,如今又忽然在千步廊舉辦宴會,難不成他要将謝昭昭扔進山水閣喂獸嗎?
趙晛心裡打鼓,又不敢忤逆父親,隻能試探着詢問内監:“父皇心情如何?”
内監道:“看着不,不……”
趙晛忍不住打斷:“看着不好?”
内監擺手:“看着不,不錯。”
趙晛:“……”
等内監退下,謝昭昭放下筷子,打了個飽嗝:“殿下,這宴會可是有什麼說法?”
趙晛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解釋,他怕自己說多了吓到她,又怕她毫不知情做出什麼冒犯的事,猶豫片刻,隻交代了一句:“你跟好了我,謹言慎行,凡事有我。”
趙瞿親自派人來通知,趙晛不敢耽擱,帶着謝昭昭坐上步辇便往千步廊去了。
千步廊位于深宮西北方,越國皇宮仿照北方而制,将前朝後宮嚴格區分開。而平日趙瞿所居的立政殿,恰好夾在前朝後宮的中界線,本是禦書房,因他不喜後宮吵鬧,便搬來了此處長居。
待到步辇停下,那千步廊中已是有許多人落了座。
趙瞿早早便坐在了上位,他今日胃裡沉甸甸的,隐有墜痛感,便恹恹地趴在案幾上,消遣般緊盯着案幾上的兩隻烏龜,見其中一隻伸出腦袋,忽而伸手攥住它的脖子。
那烏龜受了驚吓,下意識一口咬在了他手上,頓時皮膚滲出血來,他卻哈哈大笑起來,渾不在意地捏住它的脖子,一點一點收緊用力。直将烏龜活活捏得斷了氣,這才松了手,将烏龜随手丢給了近侍:“拿去煲湯。”
謝昭昭剛站穩腳便看到了這殘忍的一幕,她隻看了一眼便斂回視線,目光落在了宴會中心擺放着的數個鐵籠子上。
鐵籠子裡關着數不清種類的動物,有鹿,羊,驢,雞,鴨,鵝,豬,兔等等的牲畜,太監們用垩筆在地上劃了數條長線,又扯了兩條紅菱作為起始線和終點線,似乎是準備讓這些動物們賽跑。
謝昭昭覺得莫名其妙,倒是趙晛看到這些松了口氣,領着她落了座。
不多時,太監們領命将鐵籠打開,放出籠中的動物,那些禽類的氣味濃重,又随地排糞,霎時間便掩蓋了官員和嫔妃們身上的香料味,熏得衆人掩鼻屏息。
趙瞿像是看猴一樣欣賞着衆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視線在人群中轉了一圈,最終停到了謝昭昭身上。
他很好奇,她到底是誰的人。
但趙瞿不着急,他有耐心陪着她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