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暴打陳磊的沖動,褚湛拿出手機報警。
他在老頭子身上放了同生符,他一張,老頭一張,如果老頭有不測,他身上的這張符會燃起來。現在他身上的符安然無恙,說明老頭沒事。
想到這裡,他稍微安了心。
“你先去陳家祠等我,一會我過來找你。”
放下手機,褚湛側臉看向身旁的陳磊。陳磊可憐兮兮地望着他,伸出手顫抖地拉住褚湛的衣角,一看就知道他被吓得不輕。
“我……我就在這裡,哪也不去。”
陳磊不傻,現在呆在褚湛身邊是最安全的。
“随你,站那去。”
褚湛随便指了個稍微遠點的地方,然後從兜裡取出未開封的一次性手套戴上,檢查年輕姑娘的屍體。
姑娘的眼睛原本就又大又圓,死前又是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此刻看起來有些恐怖。褚湛打開手機的電筒,仔細地從側面觀察她瞳孔中的輪廓。
被謀殺的人死前如果見過兇手,兇手的模樣會印在她的眼中。雖然現在很多人都說這是無稽之談,不過是學藝不精罷了,說白就是道行不夠。這種方法可行,一是角度,二是時間。
死者一旦閉了眼,或者死者的死亡時間超過一盞茶,哪怕是大羅神仙也看不出,除非能夠找到魂魄。顯然,眼前的屍體沒有魂魄,根本不可能通靈。
沒有兇手的影子。難道是從背後剜心?但是傷口不像是從背後造成的。
看完眼睛,褚湛開始檢查姑娘的頭部。
偏過姑娘的頭,在姑娘的左耳下好像有東西,拿着電筒靠近才看清是姑娘耳後有一顆痣。
姑娘胸口有個窟窿,正好是一個成年男人的手彎曲成爪的大小。傷口不是利器導緻,而是生生被抓開,速度很快,所以能夠穿破皮膚。血流了一地,連接心髒的血管順着胸口的窟窿往外流,像涓涓細流染紅了周遭空地。燈光照進窟窿,能清晰的看到人體構造的肌理,和窟窿底部的泥土。
陳磊強忍着生理不适在遠處等着褚湛,他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做到面不改色的翻動屍體,還離得那麼近,他光是站在這麼遠的地方,聞到那濃郁的血腥味,都夠他把隔夜飯吐出來。
褚湛瞥了眼想嘔又不敢嘔出來的陳磊,視線落在姑娘腳邊的幾滴血,再往遠還有血滴。而血滴附近還有腳印,腳印偏小,完整的留下了鞋底,明顯不是姑娘腳上運動鞋留下的腳印。
順着腳印離開的方向望去,遠遠地看到有幾束光,林外已經亮起了紅藍的光,急促的腳步聲正向他們所在的地方奔來。
是警察。
褚湛立刻站起來,脫掉手套,借着背過身的功夫放出一張火符燒掉了手套。
警察到達現場的時候褚湛已經站到陳磊身邊,做出一副受了驚吓的模樣,好像方才仔細檢查屍體的人不是他。
可能是因為死了人兇手不會再行兇村民們紛紛趕來湊熱鬧,在熙熙攘攘的人堆裡褚湛感覺有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他,好不容易視線抓到那個人,對方卻隐藏在人群之後隻留給他一個模糊的黑影。
那個輪廓很像他和老頭在不夜城看到的黑鬥篷。那天他追下去,黑鬥篷已經不見了。
作為案發現場第一發現人,褚湛配合接受警方訊問,話還沒說得幾句人群一陣騷動,穿着警服的年輕人帶着兩個人走過來。
來人皆是西裝革履,落後半步的青年拎着箱子,單手插在兜裡,身上的西裝沒有扣扣子,襯衣更是留了最上面的三顆扣子,吊兒郎當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位纨绔要去聲色場所。
青年将手套遞給為首的男人,男人自然接過,垂着眼解開襯衣的袖扣。
男人穿着工整的西裝,襯衣的扣子一絲不苟的扣着,領帶亦是與西裝顔色相輔相成。高挺的鼻梁架着一副金屬框眼鏡,看着有些斯文。
哦,不對,是斯文敗類。
褚湛覺得這個評價放在沈修筠身上更加妥帖。
看到沈修筠出現在這裡褚湛還是有些意外,這位從不上一線的局長什麼時候這麼親民了,這種案子都讓他老人家親自出馬。
褚湛看到沈修筠之前,沈修筠早就看到了他。
原本按照他的安排,他和任荇能在子時前趕到案發的村子,時間還有空餘,而那些時間足以他們做好準備。
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兇手提前作案,有一名獨身女性遇害。報案人是個三十出頭的青年,據說是來附近遊玩的遊客。
案發地警方已經拉出了警戒線,警車停在附近,警察站在外圍維持現場秩序以防圍觀群衆亂入破壞現場。
沈修筠遠遠地就看見褚湛站在樹下接受警察的詢問,他身邊站了個男生,明顯是受到了驚吓精神狀态極度不穩定。
“老大,是……”
“任荇,你先去收集證據。”
任荇自然也看到了褚湛,正準備提醒自家老大是熟人就被打斷了話。
挑起警戒線,任荇彎腰進入了案發地。沈修筠取下剛剛戴一半的手套,走到褚湛那邊,先向警員出示自己的證件,而後轉向褚湛,仿佛不認識這個人似的開口。
“你好,我是這系列案件的負責人,沈修筠,有些關于這起案件的問題,還需要你配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