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湛活了三十個年頭,一直被家裡教育尊老愛幼,從來沒幹過欺老的事情。誰想早上出門踩到了狗屎,下午篝火晚會他要去的祭台已經被一群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占了先。
于是,他隻能厚着臉皮把老太太們一層又一層地擠開,然後臭不要臉地霸占了祭台的圓圈位置。
“現在這些年輕人怎麼這樣!”
“就是就是,一點都不曉得尊重老人。”
這要是一個老太太念叨,褚湛左耳進右耳出就完事了,偏偏是一群老太太,他站在口水中心孤立無援,隻能在腦海裡把沈修筠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給埋汰個遍。
為什麼這種粗活、雜活、坑爹的活都是他幹?
還不是因為他沒錢!
褚湛内心淚流滿面,然後将那股憂傷的情緒傳到了臉上,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悲傷。緊接着他拿出手機,打開相機的攝像功能,自拍。
“爸,這是你一直想看的革朗篝火晚會,你看。”說着,他裝模作樣地轉了一圈,把現場拍了進去,“這裡很熱鬧,人很多。晚會一會就開始了,應該會特别好看。你乖乖聽醫生的話,認真治療,等你病好了,我帶你來革朗,我們現場看,好不好?”
說完,褚湛強顔歡笑着關了拍攝,手捂着臉,堅強地抹了把眼淚。
前面還陰陽怪氣内涵褚湛不是的老太太們一下子不說了,紛紛把注意力放在廣場。
褚湛暗暗松了口氣,看到對面站在人群邊緣的沈修筠,直接對着他豎了一個中指。
而在千裡之外的某個公園,剛吃完飯出來散步消食的某位老人狂打噴嚏,吓得他的秘書趕緊聯系家庭醫生。
“不用大驚小怪的,八成是褚湛那小子背後又說我壞話。他也幾年不着家了,你安排人去查一查他在哪。個混球,不準他和那誰,誰來着,反正不重要。不準他們在一起他還給老子來脾氣了!”
“啊嚏!”
褚湛打了個結實的噴嚏,估計是他說他爸壞話被反噬了。
揉揉鼻子,他将視線放回了廣場。
廣場邊緣的四個角落早已建起高台,每個台子上都對外架着一隻巨型号角,廣場的正中央是火堆,從火堆到閣樓圈出了一塊空地,十二隻鐵皮銅鼓圍繞在四周。敲鼓的漢子已經換上了表演的衣服站在各自的銅鼓前做最後的準備。
當太陽落在西邊的山頭時,号角響了。号聲悠遠綿長,像是跨越了亘古的時光在呼喚。
沸騰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認真的地着少數民族的表演。
“咚!”
十二隻銅鼓同時響起,震耳欲聾的聲音敲得人心悸。這時,一個盛裝的老婦人站在空地長喊。她說的是人們聽不懂的語言,但那聲呼喊像是喊到了靈魂深處。
“咚咚!”
又是兩聲重重的敲鼓聲。
老婦人唱起了歌,她唱了兩句,最後的聲音铿锵有力,回聲正好和三聲鼓聲踩在點上。然後,老人沙啞的歌聲變得柔和而歡樂,參加表演的表演者們附和。
站在其中,就好像置身于一場歌唱會。明明聽不懂他們在唱什麼,卻是被深深的吸引,讓人不由得心生向往。
褚湛突然想起上次白洛說過的祭詞:以陰陽為引,陰陽交錯之時,啟六界之門,邀邪祟,請鬼魅。食吾之契,了(liǎo)吾之願。
他在心裡默念,沒有引來風沙。卻引來十二個少女,少女從人群中跑出,站在廣場中間圍成一個圈随着歌聲和鼓聲的節奏跳起舞。
鼓聲越來越急,越來越密,少女們的舞也越來越快,就像繃了一根弦,最是緊密的時刻斷了,鼓聲驟然停止。正對着廣場的閣樓打開了門,少女們一步一舞走到閣樓前。
青年捧着蘆笙跳出來,少女們圍上去,歌聲突然變得激昂,鼓聲、号角聲、蘆笙齊齊響起。
少女們跳着舞往篝火堆潑油,四個面帶獠牙面具的男人拿着火把分站四角,幾乎是同時嘴裡噴出火點燃了柴火堆。
柴火點亮了夜,西邊的太陽剛好落下山頭。
篝火晚會的開場表演從開始到結束正好是太陽落山用的時間。太陽出來是陽,太陽落下是陰,太陽落山過程就是陰陽交錯之時。
陰陽交錯的時候,人間陰陽不穩。受到波動,人間通往其他地界的結界效果減弱,有的邪祟會趁機作亂。要不然這人間哪會有那麼多鬼魅,還不是趁陰陽交錯從地府跑出來。
褚湛沒有在廣場多做逗留,一個人回了木屋,為了不打草驚蛇,沈修筠和若望藏在暗處,至于白洛,如她所說,她隻是來旅遊的,在山下的篝火晚會玩得不亦樂乎。
夜裡,褚湛躺在床上假寐。被子下,他的手裡拿着符,旁邊還放了一把匕首。
不知道今晚對付的是什麼東西,他拿的是普通符文,備着匕首不過是一會看碟下菜。現場畫符的血還是新鮮的,威懾力比提前畫好的大,但都比不過隔空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