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初在廟裡沈修筠讓他隔空畫符的時候,他的反應才會那麼大。
夜逐漸深了,正當褚湛半睡半醒時,有東西溜進了他的房間。沒有腳步聲,那東西像蛇一樣慢慢靠近,動靜很小,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沙沙的聲音很像窗外風吹樹葉的響動。
冰冷的氣息落在床頭,褚湛還在裝睡,所以他看不到頭頂突然凝出一隻手。
幹枯的手五指張開,慢慢收攏。
頭頂陰森森的冷,褚湛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就在手指快要收攏的時候,他猛地睜開了眼睛,說時遲那時快,他掀開被子手裡的符文直接朝床頭的東西擲去。
“哐啷。”
地上多了一截木頭。
房間的燈突然亮了,一個雙眼無神的女人站在房門的角落,褚湛還未來得及做反應燈就熄了。有東西快速從耳邊襲來,他憑着多年的經驗偏過頭脖子卻是被劃了一條口子。
傷口不深,但流了血。
摸了把脖子,以血畫符,将符紙朝他感知的方向飛擲過去。這時,房間的燈又亮了,這次出現的是一個男人,楊金惠的丈夫,他閉着眼貼在天花闆上。
很快燈又滅了,不知道是那東西故意為之還是這燈的質量不好,幾次過後變得忽明忽暗,像是接觸不良。而褚湛也發現了每次燈亮出現的人都不一樣,男女老少都有,有穿着少數民族的,也有穿着古代衣服。
“朋友,搞這些裝神弄鬼的多沒意思,正大光明地打一架,輸了叫爸爸。”
褚湛嬉皮笑臉,緊接着地上忽閃忽閃的影子顯示他身後升起一個方正的龐然大物,匕首割破手,回身就見眼前是一張立起來的床,他根本沒來得及躲開就被床砸到角落。
整個房子是當地特有的角樓,全部由木頭建造。隻見木牆裡伸出手扼制住褚湛的身體,木床似乎也有了自己的意識,像一隻手把褚湛包裹在裡面慢慢收緊。
沈修筠能不能靠點譜!不是說好他當誘餌,他和若望支援嗎?支援呢?哪呢!
老祖宗說的對,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心裡有無數罵人的話飄過,褚湛咬着牙,流血的手死死抵住木牆,想要給自己争取一點時間。
有東西順着他手上的傷口撕開了皮。不妙的感覺讓他想起了去苗寨大巴上的夢,夢裡他被剝了皮。那個夢太過逼真,後續想起依舊心有餘悸,但都比不了此時此刻的親身體會。
褚湛分不清他是想抵住牆和床的夾擊,還是想把手從牆上拔出來。那東西在他手裡生了根,不管他做什麼都徒勞,隻會加深手的痛楚。
最開始隻是手掌,然後是胳膊,再然後慢慢向上蔓延。
他當機立斷的用匕首割破胳膊,血流了出來,是暗紅的血,但肉裡長滿了樹根。就好像樹根進入了血管,撐破了血管。
左手快速畫符,就在符快要成的時候,冰冷陰森的感覺又一次出現在頭頂。
太陽穴突突地疼,腦仁快要被抓出去了!
最後一筆落成,借用符文的力量,褚湛命令自己的血順着樹根去抓幕後主使,而那時樹根已經霸占了他的整個手臂,令他動彈不得。
血浸紅了木闆,并且快速向四處擴散。
血液的快速流失讓褚湛如置冰窖,感知的下降以至于他忘記了頭頂的那隻手,也不知道那隻手已經消失。房間鋪下了一張血網,牆壁和床之間的縫隙越來越小,他和未知的東西較着勁,誰也不肯認輸,就看是他先抓住那東西,還是那東西先弄死他。
就在床闆要關閉最後的一絲光明時,房間外傳來異動,血網被利器割開一道口子,門被外力撞開。床和牆突然失去意識,床重重地砸在地上,褚湛的手從牆上剝落,但手臂裡的異物感還在。
“那東西往西邊逃了。”
他氣喘籲籲地跌坐在地上,房間的燈恢複如常,燈光下,他的手臂就像一截重重的木頭一頭抵在他的肩頭,一頭攤在地上,手心向上傷口露出了樹根的另一頭。從掌心到指尖,爬滿了數不清的樹根。
“若望去追了。”
沈修筠踉跄地走過來。褚湛一身狼狽,他也沒好到哪裡去,衣服破了,臉也破了,渾身上下都是灰撲撲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去泥潭裡打了滾。
他蹲下,看着褚湛被樹根霸占的手掌,垂着的眼睑替他很好的隐藏了情緒。
“沈修筠,你下次能不能來快點?”坑死老子了!
“禍害贻害千年,你命硬,閻王爺不敢收。”
TMD,能說句吉祥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