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自然醒，褚湛神清氣爽，渾身上下無比通暢，屋外明媚的陽光更是讓好心情錦上添花。

客廳裡，酒店已經送來精緻的餐食，沈修筠坐在桌前慢條斯理的吃早餐。

他還是一貫的穿着，襯衣西褲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純色的領帶連同外套搭在旁邊的椅背。

“早。”

褚湛拉開椅子坐下，兩個人面對面。

美人配美食，着實賞心悅目。

“早。”

沈修筠放下餐具，用紙巾擦了擦嘴，伸手拿過領帶，“衣服在沙發上，全部是按照你的要求買的。”

“上道。”

褚湛掃了眼沙發上的幾個購物紙袋，拿起桌子上的油條，撕成小段小段的放進豆漿，然後用筷子按下去，水面冒出小泡泡。

撈起一塊油條放進嘴裡時，對面的人已經系好領帶，緊了緊，“九點，市局門口。”

“你不等我啊？”

“十分鐘。”說着，沈修筠拿起外套朝門口走去，“樓下等你。”

這個小氣鬼，不就是昨晚調戲了他一下，記仇記到現在！十分鐘吃完早餐還要洗漱收拾換衣服，真當他是哪吒有六隻手啊！

頓時，褚湛覺得自己碗裡的豆漿油條不香了。但是以他對沈修筠的了解，十分鐘之後他沒到樓下，他絕對不會等。如果趕不上順風車他隻能打車過去，還要自己墊車費報銷，就檔案局那個報銷速度，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如果遲到，搞不好今天的五百塊都沒了。

他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遇上沈修筠！

三下五除二地解決早餐，急忙洗漱出門，連衛衣都是在跑去電梯的路上穿，更别說鞋帶了。

“你們檔案局的錢太難賺了，以後我不賺了。”

褚湛氣喘籲籲地癱在副駕駛，嫌椅背不是很舒服，他調整座椅，整個人幾乎躺平。

沈修筠笑而不語，看了眼後視鏡裡停着的轎車，他打方向盤出了酒店。

從落地江甯，背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他。既然明面上是為了剝皮的黑影而來，該去查案子還是要去。

此刻不能打草驚蛇，表面工夫需得做上一做。

褚湛沒把車後的尾巴放在心上，他比較頭疼的是如何鬧鬼市，最好鬧完還能全身而退。

找人麻煩，總得有個由頭吧？

他雖然知曉江甯鬼市在何地，但對之了解少之又少，算上以前在檔案局跑外勤，他去江甯鬼市的次數也就将将三次，最後一次還撲了個空。

白洛在江甯鬼市有個小鋪子，若是挑了麻煩，先不說江甯鬼主找不找他麻煩，恐怕白洛那裡他都不好交代。

要不訛三隻耳？

三隻耳作為消息交易中心，賣假消息，害他抓黑影不成自己反倒受了傷，像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林林總總加下來也不少錢。

他要索賠。

鬼市規矩，不出假貨。

至于什麼山寨啊高仿啊，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一般人不敢做消息的買賣，老頭子是有仙界做靠山。而三隻耳售賣消息，在各大鬼市都有分鋪，可見其後背勢力強大。能輕而易舉彙集如此多的信息，捏着諸多詭秘，背後的人隻會更複雜。

既然要把江甯的水攪渾，那就索性踢塊大鐵闆。

至于後果……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褚湛瞥了眼認真開車的沈修筠，昨晚他提加價，指名要他。他不怒反笑，那笑仿佛是在說，“我給你時間收回你說的話，要不然，勞務費别想要了。”

知曉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吊兒郎當地補充，“幫你辦這事，我腦袋就是别在褲腰帶上的，沒人保護我可不行。任荇不行，他太菜了，搞不好我還要保護他。若望不行，冰塊臉，沒意思。萬一他是個戀愛腦，白洛一來，他忘了我怎麼辦？”

“檔案局其他人也不行，不熟。沒有信任感，容易壞事。所以想來想去，你最合适。”

“這段時間你給我當保镖，正事聽你的，其他事聽我的。”

不能明目張膽，那就暗修棧道嘛。隻要兩個人在一起，多的是辦法釣人。

“小沈啊，明早幫我置辦兩身行頭，對了，我早餐想吃豆漿油條，别忘了買。”

褚湛想到昨晚自己那副小人得志的做派，戲演得挺全套，下次收斂點，要不然就不是十分鐘樓下見了。

九點整，沈修筠和褚湛準時出現在市局專案組辦公室。

專案已經完全由檔案局的外勤組接手，辦公室是原來的兩倍，一進門就能看到五張人皮挂在天花闆，五具屍體裝在玻璃器皿裡放在對應的人皮下面。

褚湛後退半步看走道，空空蕩蕩，再看看這一屋子各顯神通的妖魔鬼怪。幸好外面清了場，要不然擱任何一個正常人看到這場景都受不了。

“沈局。”

穿着制服的卷發青年走過來，“這位是？”

“顧問。”

檔案局有支外勤以天幹地支命名，天幹為隊，地支為組，一共十隊，每隊六組，青年胸前繡着“丙辰”。

褚湛認得青年的領花是組長，伸手，“你好，褚湛。”

話音剛落，整個辦公室的目光都聚集過來。

青年更是震驚，磕磕絆絆地握手，“甲隊以前的負責人？”

褚湛怪不好意思，對于這些後生來說，甲隊是精英中的精英，專門處理重案和大案。随便隊員都能獨當一面，甲子更甚。

而他，曾經身為甲隊負責人，甲子的組長，傳說中的人物出現在這裡，他完全能理解這些人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