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湛!”
沈修筠拔腿追上去,承易瞬移擋在面前,攔住他的去路,依舊死氣沉沉,“擋我者死。”
“滾!”
沈修筠推開承易,銀劍出現在手中,劍鋒劃破承易的衣服,也在他白淨精緻的臉上留下一道裂痕。
血從傷口湧出,弄髒了他的半張臉。
承易無動于衷,升至半空,指腹沾了臉上的血,以此為墨畫符結契。
“吾主幽冥,吾以九九生魂獻祭……”
“九九生魂?”
“是啊,你是最後一個。”
褚湛不可思議地看向皓栾,剛才他确實掉進了忘川,萬千幽魂湧過來時皓栾把他拉了出來并帶到岸邊。一上岸他就看見沈修筠向承易動手,但沈修筠看不到他,不管他招手還是喊,仿佛他們處在兩個不同的空間。
同樣的,承易也看不到雙手枕頭躺在草地上的皓栾。
“承易殺那麼多生魂是為了救你?”
“嗯。”皓栾懶洋洋地回應,閉眼享受夜色,“在忘川渡口,我以魂魄入忘川消除他在人間的業障。”
不喜不悲,語氣事不關己,平淡得像在說别人。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褚湛很難把眼前冷漠的少年同秦陵裡為了承易可以粉身碎骨的人聯系在一起。
他們不是愛侶嗎?
難道這是個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的狗血故事?那皓栾入忘川消除承易業障,莫不是想以此兩清?
啊,這個渣男!呸!渣鬼!
“也不知道是誰給他說,用九九生魂可以和忘川幽冥做交易換回我的魂魄。”皓栾勾起嘴角,譏諷毫不遮掩,“怎麼可能。入了忘川,生生世世囚禁于此,日日夜夜承受抽筋剝皮之痛。”
“沒看出來你這個小鬼還挺講義氣的。”
褚湛睜眼說瞎話,想着拍個馬屁好問小屁孩怎麼出去。入了忘川的魂魄是不會成型,且沒有自己的意識,顯然皓栾是例外。
這樣的例外關系着他怎麼出去。旁邊承易喚起陣法,血紅的字符自他腳下開始向四周擴散。鐵鍊從土裡冒出來,快準狠地向沈修筠襲去。
此刻沈修筠還能避開要害,可拖下去,隻是時間問題。
所以褚湛着急出去,但他的馬屁拍錯了,皓栾完全不按照劇本來,他冷哼睜開眼望向旁邊的人,“講義氣?”
“褚湛,這是我的宿命。”
皓栾飄到褚湛面前,與他四目相對,“自我誕生于秦地開始,一切都注定了。”
“少廢話,怎麼出去?”
褚湛懶得虛與委蛇伸手捏皓栾的脖子,抓了個空。皓栾依舊在他眼前,他的手卻穿過了他的身體。
“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告訴你。”
“說。”
“讓承易喝孟婆湯投胎轉世。”
“可以。”
“不準騙我。”
“誠信買賣,童叟無欺。”
皓栾擡起手,一塊綠油油的玉石出現在他掌心,“這是鑰匙。”
褚湛半信半疑地拿過來,剛握在手裡,兩眼一黑直接暈倒在地。
MD,又被這個小鬼給騙了!
這是褚湛恢複意識後的第一反應,撐起身體坐起來,手碰到一個軟和物體,視線轉過去,沈修筠雙眼緊閉躺在他旁邊。
他沒有受傷,隻是衣服有點髒。
試探碰碰沈修筠,後者悠悠轉醒,看着他不确定地問,“褚湛?”
緊接着褚湛手臂一陣刺痛,痛得他叫出聲。
“沒死。”
褚湛揉着被捏的地方,“大哥,下次你可以掐你自己。”
“我沒有自虐傾向。”沈修筠翻身平躺在地上,手腕無力地搭在鼻梁,“這是什麼地方?”
與承易交戰耗費了他過多體力,如果不是被褚湛搖醒,他不知道能睡到何時。
“不知道。你怎麼到這了?”
“不小心掉進忘川了。”
地府會壓制生魂,人間能發揮十分威力的法器,在這裡頂多兩分。天時地利人和都被承易占了,沈修筠沒有受傷已是大幸。
“看來生死悟的忘川是個結界。”
褚湛環顧四周,這裡的環境和生死悟一模一樣,花草樹木都是幹枯的。唯一不同的是,忘川在這裡變成了沙地,對岸是一望無際的彼岸花海,詭異的豔紅宛如血霧模糊了視線,叫人瞧不見真實。
沙地與花海交界立着半截石碑,石碑旁是一個枯樹,說是枯樹也不準确,長在沙地這邊的樹是枯木,而長在花海的另一半郁郁蔥蔥。
很是詭異。
樹腳有一團黑色的毛茸茸,定眼細看,那不是判官家的狗子嗎!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沈局長。”
聞言,沈修筠微微挪開手,眯起眼睛看褚湛,這人典型無事不登三寶殿,突然喊他“沈局長”絕對沒好事。
“說。”
“找到判官的狗,你打算給我多少錢?”
“找到了?”
“那。”
沈修筠起身順着褚湛的示意看過去,花海邊緣的樹下趴着一隻黑犬。
黑犬脖子上套了圈彩繩,上面挂着一串鑰匙。它雙眼閉合,似在小憩。
交換眼神,明确分工,二人小心翼翼地從地裡爬起來,分别朝目标挪動。
蹑手蹑腳地踩上沙地,周圍已經沒有庇護之處,褚湛十分謹慎,注意力高度集中,黑狗隻要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