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發言是不是太人渣了?要不要再潤色一下?可是都已經說出口了,算了,就先這樣吧。安諾邊說邊這麼想着。
如果不說狠話的話,好像很難降低舒尤俐對自己的好感度。
她擡頭望向舒尤俐,努力讓自己的神情顯得漫不經心,卻看見那往常顯得甜美的圓潤雙眸,在此時微微眯起,顯得晦暗不清。
“朋友做膩了的話,也可以……”
對方傾身貼近,将下巴抵在安諾的肩頭。
眨巴眼睛的時候,濃密的睫毛似乎能扇出微風來。
她乖巧地靠在安諾的肩頭,溫熱的吐息噴灑在安諾的耳側:“可以麼?”
柔軟的蓬松的頭發像是羽毛一樣掃過皮膚。
帶着一點酸澀的莓果味就像是此刻的心情。
對方的唇瓣就在臉側,一低頭就能觸碰到,溫暖的身軀柔軟而纖細。
隻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摟住對方的腰肢,抱緊在自己的懷裡吧。
安諾有些心軟。
但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響——
“有人摔下樓了,在實驗樓那!”
安諾下意識看了眼時間。
比前幾次都早了十分鐘。
她抓着舒尤俐的肩膀将她推開,堅定道:“就是因為你這樣,我們才會連朋友都不能做。”
舒尤俐:“……”
……
又試了兩次無果,安諾幹脆回到了葉天星受傷的前一天晚上。
這個存檔的時間點,她剛從家裡名下的會所出來。
剛運動完,又吃了很健康的富含蛋白質的夜宵,她感到精力充沛。
從書包裡拿上早就準備好的小道具,安諾前往葉天星的家。
懶得回避齊慕青的窺探,安諾直接叫司機把車停在了樓梯下面,自己走了上去。
剛走到巷口,便聽見嘈雜的聲響。
像是鍋碗瓢盆摔在了地上,男人的怒吼令人心生煩躁——
“你翅膀硬了,了不起了,可以不認爹了是吧。”
“你家?這是你家?你看看這房子是以誰的名義租的,要滾出去的是你!”
“你個白眼狼,就不該把你養那麼大,早該讓你進廠去打工去,讀書有什麼用,讀成一個白眼狼,一點道理都不講了!”
便是安諾有心理準備,此時也不禁腳步一頓。
真是她爸打的。
這一個愣神間,已經有人推門而出。
熟悉的校服和黑色齊耳短發在夜風中飛揚,葉天星從安諾身邊擦身而過,半晌,像是反應過來似的停住腳步,轉過頭來。
有人追出來:“你出去了就不要回來,回來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怎麼不走了?你誰啊?”
一個紅色塑料盆被扔到安諾的腳邊,哐嘡一陣響。
葉天星面色鐵青,正要說話,安諾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外跑。
兩人跑下階梯,穿過小巷,跑到大街上,又穿進新的小巷。
直到跑不動了,腳步才慢慢減緩,安諾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
她沒管,隻伸手撩開葉天星的劉海,又拉起對方的袖子。
胳膊上也有幾條紅痕,細細的,安諾問:“皮帶還是衣架?”
葉天星咬着牙關,半晌,喘着氣開口:“衣架。”
“要報警麼?”
“不報,頂多拘留幾天,出來打得更狠……說不定還要打我媽。”
安諾沉默。
寂靜的小巷裡,兩人的喘息聲一起漸漸平息,加速的心跳也回歸了正常的頻率。
安諾看着因為跑步嘴唇蒼白的葉天星,冷不丁道:“你可不能報三千米。”
葉天星皺眉:“我不會去跑的。”
安諾道:“那你要抓緊時間報個别的項目,留到最後的人會被強制去跑三千米。”
葉天星有點強硬道:“報了我也不去。”
安諾想:她确實沒去。
但就是因為沒去,才會在實驗樓被人推下來。
安諾道:“和我一起報網球吧。”
葉天星用無奈的表情看着她:“你怎麼會認為,我會打網球。”
安諾又說:“那我們一起報跳高?”
葉天星像是歎息一般開口:“你為什麼會過來這裡。”
“哦,是這樣的,我在書包裡看見了你的筆迹,應該是我不小心收起來了,我怕你要用,所以特意送過來。”
安諾把筆記拿出來,遞給葉天星,葉天星看着筆記,看上去有點無語。
非常長的一陣沉默。
安諾有點受不了這沉默,開口:“你不需要這個筆記麼?”
葉天星雙手接過,将這個巴掌大的小本子塞進口袋裡:“……謝謝。”
她頓了一下,又說:“也謝謝你把我從那裡拉跑。”
安諾松了口氣,輕輕拍了拍葉天星的肩膀:“沒什麼,晚上适當運動,有助于睡眠的。”
葉天星低低“嗯”了一聲。
安諾便又道:“這次要不去我家睡吧,我爸媽估計也不在家。”
葉天星擡眼看她,黑白分明的一雙眼,沉着如一汪深潭:“以什麼名義呢?”
安諾:“……朋友?”
葉天星便道:“你缺朋友麼?”
安諾心頭一跳。
她記得上次就是說完這個話之後,和葉天星的關系第一次破裂了。
那還是她第一次知道葉天星那麼難攻略。
但是這一次,系統沒有做出提示,安諾擡起頭來,也發現對方的神情确實和先前不同。
不似從前那樣冰冷,更多的應該是無奈,眼中又有些碎光閃爍,襯着泛紅的眼尾,顯出幾分脆弱來。
安諾沉吟開口:“其實挺缺的。”
畢竟目前她已經和最好的朋友舒尤俐單方面絕交。
不知道葉天星是不是也想到了這件事,她突然話鋒一轉,開口道:“你的手機一直在震動,你不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