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一代的仇恨與她甚至是她的父母都無關,她姓葉赫那拉家卻未受其供養,那麼她不會困于姓氏給自己背上無謂的負擔!
更何況脩說得不錯,若他不是白道之人,她不是葉赫那拉家的人,那鐵時空不知道要到何時才能真正和平!
在很快平複下情緒後,阿香睜開眼,對着正盯着她的大長老笑意盈盈。
“長老可是想說,脩的母親那樣的女孩子,才是呼延覺羅家乃至其他白道大家族最看好的聯姻人選?”
不待大長老說話,一邊看阿香笑就心裡不舒服的二長老已經急着開口。
“那是自然!”
阿香唇角笑意更濃,她随手拿過茶盞給自己倒了杯茶。
“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相夫教子,宜家宜室?”
其他長老都在點頭,隻有大長老盯着阿香不說話。
阿香看着他們,仿佛是看到了什麼好笑的東西般,不住地笑着搖頭。
“可是我聽脩說,他小時候一直認為,他的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女戰士,我想在脩的父親眼中,他所看到的也是她作為她個體的閃光點,而不是你們所看到的她作為妻子的附加價值。”
長老們冷了臉,大長老正欲反駁,卻聽阿香不緊不慢地道:“所以你想要他們的故事來勸說我和脩自由戀愛不會有好下場不是太可笑了嗎?明明脩父母的結合,哪怕最開始是因為政治聯姻必須要在一起,但他們從不是因為你們所以為的屈服了家族的安排而成親,而是真心相愛。真神奇,我從你們的言行中看到的你們的許多想法,竟然和我們銀時空的一些士族長輩不謀而合。”
大長老本來在聽到阿香說脩的父母的事情的時候怒上心頭,卻不曾想她話鋒一轉又說到了她銀時空的長輩們。
因為灸舞盟主封鎖消息再加上大戰那日情況複雜,雖然聽說那日有葉宇香銀時空的朋友來了,但大多數不在場的人包括呼延覺羅家的長老們都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他隻能從阿香的言語中推斷出她在銀時空的那十幾年應該也是大家族培養出來的子女,想到這裡,他語氣稍微好了些,勸誡着阿香這樣“不懂事的小輩”。
“那是因為你們還太年輕,不懂長輩所言都是金玉良言,不管在哪個時空,長輩們總是為了你們好的。”
阿香噗嗤一笑,朝着長老們俏皮地眨了眨眼。
“可是就思想解放程度而言,銀時空的思想要落後鐵時空将近一百年,所以所謂的長輩們的經驗,一百多年了都沒有一點進步嗎?”
此言一出,在場的長老們隻覺臉上火辣。
大長老也感覺到了阿香的難纏,他不回應阿香的嘲諷,隻反問她。
“那你們這輩人所謂的愛情又能維持多久?值得了多少錢?古往今來無論男女,相信所謂的愛的又有幾個好下場?”
阿香眉眼含笑,平靜而堅定地道:“誰也不知道它能維持多久,它也不能以金錢來衡量,事實上它甚至不能幫我們解決生活中所遇到的任何一個難題,但它可以讓我們的内心變得更強大,讓我們一直堅信,即使有朝一日我們會分開,也無所畏懼。”
長老們無法理解。
大長老更覺得這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
但如果這種愛真的存在,那麼……
大長老望着阿香,試探她。
“如你所言,若你真的那麼愛他,家主有朝一日死去了,你會為他殉情嗎?”
阿香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會。”
一群長老們仿佛抓到了阿香的把柄。
一直不說話的三長老嘲笑道:“那你和家主的愛情也不過如此,都不願意為了家主付出性命,又如何稱得上是愛?”
阿香面不改色。
“你這句話,看似有理,實則是強詞奪理。”
她定定地環顧面前的人,邏輯清晰地回應道:“愛一個人,不是以能不能為他付出生命來衡量的,我不否認也許真的到了那一天我會痛不欲生随他而去,但那一定是因為我舍不得和他有一刻的分離,這是我愛他的其中一種方式;同樣的,我也可能在痛不欲生的情況下最終還是選擇在他離開後好好地活着,因為在我心中,我的愛人永遠是他,也許這樣漫長的沒有盡頭的分離會像淩遲一樣割裂着我的心,我每每想到他都心痛,但是随着時間流逝,傷痛漸遠,回憶不滅,我會想,我們現在何嘗不像當初分隔在銀鐵兩個時空,隻是曾經分開我們的是時空之門,如今是生死之隔,他已經走過了這扇“死門”,總有一天我也會走過,不過我會比他慢上幾十年而已,我們終有一日會在另一個世界重逢,這樣想我就又有了無窮的希望和勇氣,努力活着,同樣是我愛他的方式。你們用這樣極端的行為來衡量我對脩的感情,并妄圖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來批判我打壓我,我隻問你們一句,那麼按照你們的邏輯,脩若是有朝一日不翼而飛了,你們會為他而死衷心殉主嗎?”
長老們啞然。
大長老開口:“呼延覺羅家家業龐大,怎麼能因為家主不在了我們就要……”
阿香直接笑着打斷。
“所以就是不願意咯,看來你們對脩也沒幾分真心實意,你們不忠!”
“不忠”這個帽子是在太大,沒人敢接。
大長老怒不可遏,一拍桌子憤怒起身。
阿香也同時起身,面上笑意消失無蹤,她眼神冷漠地看着面前的一群人。
“收起那些無聊的話術吧,你們能站在這裡以長輩的立場教育我甚至試圖規訓我,不是因為你們比我厲害,實力比我強,隻是因為你們是脩的長輩,但長輩不是因為年齡大了輩分上漲了就自然而然的要被所有人尊重敬畏,你們怎麼看待别人,别人就怎麼對待你們,我不知道你們認為的女孩子到底該是什麼模樣,但至少我葉宇香,從不委曲求全!”
在說完最後一句話後,阿香也不管他們是什麼反應,直接潇灑轉身離開。
在場長老們簡直要被阿香氣瘋了,他們朝着門口走去,正想把阿香喊回來,卻見阿香已經蹦蹦跳跳地出了門牽住了家主的右手。
家主問她。
“聊得不開心嗎?”
把他們氣得血壓都高了的葉宇香居然還闆着臉,反問家主:“不然我該開心嗎?”
家主居然還道歉了!
“是我不對。”
然後家主低頭想要對葉宇香說什麼,卻不想葉宇香那個女人簡直無恥,擡頭就“吧唧——”一口親上了他們家主的臉!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她到底在做什麼!
簡直無恥。
他們想要沖上去“救”他們家主,卻見家主紅着臉,羞答答地對葉宇香道:“不是應該……我親嗎?”
什麼?
而葉宇香竟然還回頭挑釁地看了趴在窗邊的他們一眼,對家主理直氣壯地道:“因為我要氣他們啊,下次你也可以在我哥面前親我。”
他們聽到了什麼?!
還要在葉宇策面前親。
葉赫那拉家的人都有什麼奇怪的癖好啊!
在聽到家主竟然還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最後小聲地對葉宇香說。
“那我一定會被你哥他們天涯海角的追殺的。”
長老們徹底被擊潰了。
……
銀時空:
黃月英醒來的時候,最先看到的是坐在她身邊還在努力背書的小喬。
似乎是聽到了她醒來的動靜,小喬立刻放下書看向黃月英,在看到她真的醒了之後欣喜若狂。
“盟主你終于醒了,你現在身體好些了嗎?華佗這兩天都在孫家,我去喊他來給你看看。”
黃月英努力撐起疲憊的身體,在小喬的幫助下背靠靠枕半坐起身,蒼白無力地問:“我沒事,先别着急喊他,我睡了多久了?”
小喬聞言停下腳步,有些心疼地道。
“一夜了。”
黃月英聞言有些恍惚地看向窗外,雖然窗簾拉着,但透過窗簾布,明顯可以看到亮光。
已經天亮了嗎?
小喬見黃月英低垂眉眼,想着她昏迷前發生的事情,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開口道:“其實孫權還是很關心你的,你昏迷了一整夜,孫權一直守在你身邊眼睛都沒合一下,是因為天亮了要去開校董會他才走的。”
黃月英看向小喬。
“你怎麼知道他一夜未眠?”
小喬雙手叉腰,滿臉驕傲。
“因為我一直盯着他,防止他對盟主你下手啊。”
黃月英笑了。
“所以你也一夜未眠了?”
小喬點了點頭。
黃月英歎了口氣。
“你看,女孩子總是更容易感動于男孩子的付出,卻忽略了同樣的事情其實其他女孩子甚至她自己本人就能做到無數次,甚至做得比男孩子更好。”
小喬隐約聽出了點黃月英的意思,她急忙解釋道:“那,那我不一樣啊,我是盟主你的符吏使,是你的手下,就是要守着你的。”
黃月英看着清澈美好如同一泓清泉的小喬,真心感慨:“我要是男孩子,哪裡還有周瑜什麼事。”
小喬聞言驚奇地道:“盟主你和阿香好像啊,阿香也說過同樣的話。”
黃月英笑了起來。
“是嗎?”
說來奇妙,她和阿香性格完全不同,唯一可以說得上相似的地方就是她們都很聰明。
但聰明人的人生,好像都沒有幸運到哪裡去。
不過阿香有一點比她幸運。
即使她從未想過要将自己的人生和另一個男人綁定,可是如阿香那樣,無論發生什麼都知道身邊有一個人永遠不會離自己而去,不用隐瞞,算計,猜測對方的想法,可以肆意地在他面前表露出自己最真實的情緒,毫無保留地熱烈地相愛,那一定是一種很美好很美好的感情吧。
“盟主……”黃月英正出神間,聽到小喬喊她。
黃月英回神看向她。
“怎麼了?”
“我其實有一個問題真的已經好奇很久了。我就随便問問,你不想回答可以不用理我哦。”
黃月英看着小喬一臉糾結的模樣,啞然失笑。
“我的符吏使,有什麼就直接問吧。”
小喬眨巴着大眼睛:“你還愛諸葛先生嗎?”
黃月英似笑非笑。
“你覺得呢?”
“那你對……孫權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你愛他嗎?”
門口拿了束鮮花的人已經搭在門把上的手悄然停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