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大外語學院的研究生宿舍,是由舊時的幾間老教舍改造。牆體有些破敗。
女生宿舍頂樓的一間寝室裡,傳來了呵斥和斷斷續續的哭聲。
“夠了。”管理宿舍的老師扯開了範思雨和金蕊涵。“你們兩個小姑娘,打什麼架?”
兩人都漲紅了臉。金蕊涵的臉上被撓出了兩道血痕。範思雨捂着左肩,緊抿着嘴。
“你們今天分開!”
門口站了幾個同組的同學,見到這樣的情況,一位與範思雨關系好一些的同學進來,拉了拉她。
她被勸到隔壁寝室,暫時和這位同學擠一張床。
“金蕊涵一直被人排擠,都換了幾個寝室了?”同學說。
範思雨沒有回答,她知道同學是為她鳴不平,但胸口堵着一股污|穢之氣,颠來颠去,漲得她想惡心。
“宿管老師一定會上報的,到時候讓學院來處理吧。”同學說。
範思雨聽了,看同學一眼。原先漲紅的臉,此刻漸漸退下來。接過同學遞來的水杯後,一口氣喝完,這時候才開始冷靜深思。
今早的課上完,範思雨特地來宿舍拿幾份資料,到宿舍樓下,見到金蕊涵急急地跑進一輛商務車裡。車停在樓下的一棵參天大樹下,雖然秋冬已是枯了枝葉,但不仔細看也不會感覺有什麼異樣。
不過她瞥見了車後視窗裡,有兩個腦袋疊在了一起。
不想和這人搭上任何關系,範思雨扭過了頭不看。
回到宿舍,手機裡收到一條學校裡的公示。點擊查看,是去德國交換的名額下來了。
她翻了三遍,沒有自己的名字。倒是金蕊涵的名字閃亮地出現在上面。
一時大腦空白。金蕊涵平時就與她不對付,此刻不知通過什麼手段,奪走了這個名額。
金蕊涵的成績平平,論資格,就算範思雨評不上,也輪不到她。
一時愣坐在宿舍裡。直到金蕊涵進門,她才堪堪回轉思緒。
“怎麼是你?”範思雨舉着手機裡的公告,不可思議地問。
金蕊涵不可察地一笑,回道:“怎麼不可以是我?”
“輪十個都輪不到你!”
金蕊涵漫不經心地回問:“怎麼?你不服氣啊?去找你那個厲害的男朋友啊?”
聽到她提到賀晙,範思雨更疑惑,厲聲問她什麼意思。
“哼~”金蕊涵冷笑一聲,翹着二郎腿說,“誰不知道你有個有本事的男朋友,又帥又有能力,有什麼好事,學院裡都先緊着你。像我這樣的末流,怎麼都輪不上。”
範思雨聽着糊塗,她從沒讓賀晙為她的學業做過什麼,走過什麼門道。在外語學院,賀晙也隻是認識她的導師尹牧歌。賀晙相熟的人大都在本校的醫學院。
“你别血口噴人!”範思雨突然想到剛剛那輛眼熟的商務車,那是副院長的座駕。至于和金蕊涵交脖碰頸的是司機還是副院長,那便不得而知了。“你是為了掩蓋自己,爬了什麼人的床,才來貶低我吧?”
許是被範思雨說準了,也可能是金蕊涵自己惱羞成怒,跳将起來去掐範思雨的脖子。
範思雨見狀躲了一下,被撲了個空。
“你和我有什麼不同?你不是也和别人未婚同居,爬了兩年的床,得了不少的好處啊?”金蕊涵吃虧,就在嘴裡讨回優勢,“一件衣服二手就賣了一萬八,其他首飾包包指不定還有什麼?”
範思雨想反駁:她在戀愛期間,除了這件衣服,沒有再收過其他昂貴的禮物。但對面的人像個失了控的猛獸,企圖要過來撕咬她。她再怎麼辯解也無濟于事。
索性不辯解,推開了逼近的瘋女人。
瘋女人也氣得一個飛旋腿,踢在了範思雨的左肩上。範思雨也急了,右手撓了對面一臉,把臉抓破了兩道。
看到滲出了血,金蕊涵頓時懵了。她人品雖不怎麼樣,但長得還不錯,對自己的臉蛋極其珍惜,看着手掌上的兩道血痕,頓時大哭了起來。
但還想撲過來揍人。範思雨也不是吃素的,就算左肩疼痛,也跟着扭打起來。
想到這裡,同學的聲音令她回轉到現實。
此時發覺午飯還沒吃,打過架後饑餓感嚴重襲來。摸了摸衣兜,飯卡在身上,隻是手機不在。同學自告奮勇去拿。
拿回來的手機無法開機,屏幕還磕壞了。範思雨還是感謝了同學,下午再去修。心中又對金蕊涵記上了一筆。
兩人一同去了食堂。
吃飯時,同學見範思雨一直揉左肩,就問傷得重不重。
“還好。問題不大。”範思雨垂下手,不再揉。
同學又問怎麼傷的,金蕊涵掐的嗎?
範思雨搖頭說不是,是被她高擡腿踢的。
同學大笑,又低聲說金蕊涵練過舞蹈,可以在床上一字馬。說完擠眉弄眼。
雖然剛剛和這個可恨的人打過架。但她不習慣在人背後說私密的事。而且她自己也會一字馬,小時候父親還在世,家裡還沒欠債的時候,範思雨跟着隔壁鄰居去學過少兒舞蹈。一字馬隻是基本功。現在她學習累了,偶爾也會壓腿緩一緩手腳。
她又想到床上的一字馬,不禁紅了臉。
同學以為她又生氣了,就打嘴說不再提了。又提及金蕊涵老是上一輛商務車,指不定是傍上什麼人了。所以這次交換生裡有她的名字。
聽到這個,範思雨歎了口氣。原就是為這事吵起來的。下午她還是去問問尹牧歌,為什麼把她刷下來了。
不問個明白,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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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賀晙從新加坡回來。
那天連打了三個電話,範思雨都沒有接。後來讓肅麗也聯系了幾次,均無接通。這天下午,他抽了個空。來到H大的外語學院,打算面見範思雨。
這時間,範思雨還有課。他便先去了尹牧歌的辦公室。
進門時,尹牧歌在接聽電話,隻對他點頭示意。
賀晙聽她提到範思雨的名字,便安靜坐在一邊。
十來分鐘後,尹牧歌才挂下電話。揉了揉發燙的側臉,朝賀晙抱歉地笑了笑。
“你是為範同學的事來的吧?”聽尹牧歌的聲調,有點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