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威壓下内心的激動,勉強維持表面的淡定,當他接下權杖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們走出了國王的寝宮,從閑言細語中拼湊出塞肯背後家族的下場,多薩家族全族流放,死的死,傷的傷,萬貫家财被幾大家族共享,再沒有複出的可能。
喬傑從凱爾威的宮中得到這個消息,他潛入塞肯殿内,将這則消息小心翼翼報道給塞肯,塞肯此時正在給信鴿喂食,便見信鴿吃了塞肯遞的鳥食,全身抽搐,直接咽氣。
塞肯指尖一頓,随後輕柔地撫摸信鴿的羽毛,他擡眸身邊的喬傑,眼中無悲無喜,隻冷靜道:“去找個盒子裝起來吧。”
喬傑聽從塞肯的話,在他出去取了盒子又進來的時候,塞肯躺在床上,桌旁發着零零散散的藥丸,他過去試探鼻息,人已然沒了氣息,喬傑心一慌,房内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他腳一軟,咬牙躲進了床下。
沉重的腳步聲在房間裡響起,也許那人也意識到了塞肯的死亡,他的腳步在床前停了下來,沉默了很久,那人發出一聲長歎,随後咀嚼聲在安靜的房間裡突兀出現,床震動得将要散架,濃厚的血腥味充斥着整個房間。
半隻手滾落在地毯,咀嚼聲消失,喬傑屏住呼吸,隻見那人伸出臃腫粗壯的手撿起了那半隻手,咀嚼聲再度響起,那人吃了很久很久,過程中掉落了不少碎肉在地面上,等他吃完離開這個房間,喬傑趴在床下都遲遲不敢出來。
整個房間亂七八糟,地毯被血液浸染,各種人體組織七零八碎。喬傑閉眼不敢動,過了沒多久,房間裡傳來了哒哒的腳步聲,他們熟練地收拾地上的殘骸,全程一聲不吭,直到收拾完拎着一麻袋肢體出去。
其中一個人說道:“剩下的皇子就剩凱爾威了,希望大殿下的解藥真的有用,不然就要輪到我們。”
另一個人停下腳步,歎道:“但願吧。”
……
段浦生等人回到凱爾威的寝宮,到了人家的地盤,凱爾威敞開大笑,他看着權杖,不住地摩挲、細觀。随即,他開始思索國王的指令,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轉,擡手将亨利扣下。
凱爾威随意坐下,他看着權杖嘴角上揚,忽而看向兩人淡道:“你們的忠心我都看在眼裡,我的親信不多,唯有在座的幾位,你和奧利弗我是相信的,隻是這韋德林之前追随弗爾納,奧利弗又經常跟德爾斯厮混在一塊,我不敢深信。”
“此次迎回大殿下,路途遙遠,若是你們兩個成功将大殿下帶回,我重重有賞;若是死在途中,你們三人情誼可佳,我送你們一起上天堂,但空手而歸的話,死的可就不止三個人了。”
凱爾威說了一大堆話,最後昂首發問:“兩位可有異議?”
段浦生看着橫在亨利脖頸的劍,心一緊,在對上亨利的視線後冷靜下來,抿唇回道:“沒有,殿下英明,謹慎是應該的。”
“好,我期待你們凱旋而歸。”
亨利被留在凱爾威身邊,宮殿的人并不信任段浦生和韋德林,私下讨論事情不會和他們兩人講,他們也不和他們一路,反而行走在凱諾的寝宮商讨後面的事情。
韋德林撓撓頭,很是焦躁:“怎麼辦,老大被抓住了。”
“他不敢動長庭,他的把柄還在長庭手上。”段浦生點起了火堆,火光映照他平靜的臉,他道,“投名狀是僞造的,還有那些流言的源頭不定,隻要有一個活着的人在此時掀起風波,想立儲便是難上加難。”
韋德林很快意識到其中的重點,他緊張道:“老大藏了一個人在王宮?”
“嗯。”段浦生點點頭,“他和德爾斯做了一筆交易,他負責攪亂棋局,德爾斯安排一個局外人做最後的收尾。”
韋德林郁悶道:“我算是發現了,老大什麼事都跟你說,就瞞着我一個傻子。”
段浦生道:“他沒跟我講,這是我猜的。”
韋德林束手盯着段浦生,滿臉不信,也道:“我不信,你才跟老大相處了多久。”
“這種默契不一定需要時間去證明。”段浦生道,“長庭有時候不也說準後面要發生的事,也不也是未蔔先知,我也是。”
“好吧。”韋德林不由得點點頭表示認可,“老大有時是會說些奇怪難懂的話,那些至理名言,我一個也不想懂。”
又一隻信鴿飛到凱諾的檐下,段浦生打開信鴿腿上的飛書,隻見上面寫着:不日重返故都,陛下近日将病危,可挾新權以令舊臣。
段浦生見紙上内容,跟韋德林道:“錦上添花。”
“兩位哥哥,求求你們,我想和你們合作。”喬傑的聲音突然出現,段浦生朝聲源處看去,隻見一個血人晃晃悠悠往這邊走來。
段浦生将韋德林攔在身後,隔着一段距離,他問喬傑:“合作,你想怎麼合作?”
喬傑咽了口唾沫,害怕道:“陛下又開始吃人了,在解藥沒來之前,他的最後一個目标就是凱爾威。”
“他吃了誰?”段浦生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塞肯。”喬傑面色發白,他将整個過程闡述給段浦生和韋德林,“塞肯知道家族覆滅的信息後吞藥自殺,沒多久,陛下來到了房間,他将塞肯肢解全部吞入腹中,我躲在床底下看着他吃完離開,後面陛下的親信進來收拾,我聽到他們說了陛下的皇子就剩凱爾威,如果解藥無用,就要輪到他們。”說完,捂頭蹲下。
段浦生扯着喬傑到火坑旁,熱意令發寒的喬傑暖和起來,段浦生觀察着喬傑的狀态,平靜道:“合作當然可以,不過我們要去拿解藥,在這之前,我們幹一件事,生死難說,你願意的話我們就合作。”
喬傑忙不疊點頭:“可以可以,有一個活人就可以。”
“活人?可我和韋德林已經死了。”火光映襯在段浦生平淡的臉上,他冷不丁這麼說。
喬傑身子一抖,目光在兩人身上徘徊,沒吭聲,他默默往韋德林身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