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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上午最後一節課,是每周的大掃除時間。
每次安排一組的同學留下來打掃,其他人都可以自行活動。這周剛好輪到第四組。
教室大掃除無非就是那麼幾樣活,具體什麼人做什麼任務,班長已經提前安排好,這會正謄寫至黑闆。
秋思看完也沒什麼表情起伏。
布置完任務,其他同學将凳子放置桌面上,離開教室。四組同學各自去拿勞動工具,開始打掃。
人員剛開始分散,教室裡開始鬧哄哄的那一刻,謝吟年走上了講台。
“這邊靠走廊的窗戶基本安排了一些男生去擦,那邊更高更危險的窗戶又安排給了女生,要不要換一下?”謝吟年對班長說。
班長也有些為難,“任務是固定的,人都是從前往後排過去的,就是怕有人說不公平。”
“那也不能完全不懂變通,這……”
“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孩在裡面啊?”班長挑眉,笑得不正經。
謝吟年瞬間有點惱火,但再說下去,他們這個年齡,怕真會傳出什麼閑話。
于是隻好作罷,自己已經做了該做的。
秋思離得不遠,聽見了這番對話,明白他的放棄。
秋思就是擦更高更危險的窗戶的女生之一。
擦玻璃要用報紙,正巧教室裡沒有了報紙,幾個女生去何延清辦公室拿。
拿完幾個女生準備離開,秋思故意落在後面,等另外幾個女生出了門,秋思轉頭對何延清說:“何老師,講台上還有一些你們老師落下的書和資料,我們也不知道哪些要哪些不要,你現在有空過去看一下嗎?”
何延清點點頭。
何延清跟在秋思後面,剛走到走廊,透過窗戶瞥見黑闆上的人員安排,他一下就看出了不合适的地方。
走進教室後,何延清第一句話就是讓兩邊擦窗戶的人調換一下。
大掃除結束,時間還早,秋思打算早點去吃午飯。
路上碰見了謝吟年白擎幾個人,正風風火火往食堂去。
秋思當下便換了條小路走。
眼見着要到兩條路交彙處,秋思刻意走慢些,讓自己跟在他們後面。
到了食堂,謝吟年他們還在點餐。
食堂裡人不多,加上他們幾個不過十個人,秋思瞥一眼,出去外面慢悠悠洗了個手,方才推門進去。
這回沒看見熟面孔,秋思猜想謝吟年他們應該已經取完了餐,去了二樓。
到窗口打了個土豆絲,秋思也搬着盤子到角落去了。
下午,秋思午睡起來到教室上課。
從後門進,秋思走至謝吟年身後時,他正在寫題,沒注意到秋思的存在。
秋思擡手輕點他的肩膀,謝吟年起身讓座。
坐下後,放完書包,秋思無所事事地将視線随意往周圍飄。
焦點落到門口時,她微愣住。
來人是喬意柔。
大概是中午洗了頭發,此時喬意柔将頭發放下來,披落肩頭。她長發如瀑,分作兩半,一邊放落胸前,一邊散置肩後。
從秋思的角度剛好看見她的側臉,秀鼻挺立,櫻唇輕凸,下颌線順勢滑下。
秋思呆愣,不用多說,驚豔絕對是第一反應。
鏡頭緩緩向右走,謝吟年也早已瞥見了這一幕,此時是既驚豔又欣賞。
沒給兩人太多反應時間,喬意柔很快走過來,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兩人齊齊撤回目光,隻有自己知道,眼眸裡掩飾了多少慌張。
光明正大地盯着瞧是不敢了,兩人收着眸子,低下頭。
給了個緩沖時間,第一反應的驚豔已經漸漸走遠,秋思心覺豔羨。
而豔羨一起,便生對比。
片刻間,四面八方升起的一個名叫自卑的情緒,穩狠地捶打着自己的五髒六腑。
但她卻懦弱地不敢說一句向往。
還是将鏡頭向右轉,此刻謝吟年的神情可與秋思大不相同。
如果要用一句話精簡形容,那就是被光照耀時的樣子。暖融融的,舒展的,明亮的。
但他也同樣懦弱,且不自知。
一種隻願接受而不敢觸摸的懦弱。
謝吟年沉浸其中,沒有注意身旁的秋思正用餘光打量他。
看到他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秋思更加确信自己八卦的猜想,頓時趣味橫生。
想想也是。
再多的目光都隻會為光停留吧,身處黑暗裡,誰又看得見呢。
這個午後,這場匆匆而過的驚鴻一瞥,實則映現了兩條小路。
遇光之時,有的人向往,有的人又覺得灼眼。
自傲的秋思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自卑,隻把自己歸于第二類。
而也是這一天,謝吟年和秋思都膚淺地認為,謝吟年該是第一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