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吟年受她影響,低頭的瞬間彎起了唇角。
兩人正玩得不亦樂乎,隔壁的喬意柔突然傾斜身體靠過來,輕聲問:“你們在幹什麼?”
沒等謝吟年回答,講台上的老師率先察覺,他投來視線,“你們怎麼了?”
班上同學不禁将目光往這邊移。
秋思聞聲,心裡一驚,羞怯得很。
喬意柔倒還好,神色無異,打算找個理由搪塞,正欲開口,謝吟年先她一步,他說:“她找我借筆。”
謝吟年邊說邊抓起桌上的筆,傾身放她桌上。
喬意柔聞言,不動聲色地把原本手裡把玩的筆收到課桌下,端坐着,一臉乖巧地看着老師。
老師似是相信,收回了目光,繼續講課。
等老師放松警惕,喬意柔和謝吟年笑着交換了一個眼神,事情無驚無險。
秋思驚懸的一顆心卻剛剛放下,順便将他倆的一切動作看在眼裡。
秋思興緻全無,謝吟年卻笑着讓喬意柔将筆還給他。
下課鈴就在這一刻響起。
喬意柔順勢站起,自然不過地拿起桌上的筆遞還給謝吟年。
喬意柔說:“祖彭帶了隻烏龜來,不知道跑哪去了。”
謝吟年一聽,挑眉發笑,準确來說是這一會笑就沒停過,他說:“在我這。”
謝吟年伏下身子去,抓起烏龜。彼時烏龜正在秋思腳邊,見謝吟年伸手,秋思提起腳就是一偏。
課間休息,謝吟年自然而然就跟三組三排聊起天。
謝吟年:“你幹嘛帶隻烏龜過來?”
喬意柔樂得不行,替人回答說:“他弟送給他的,哈哈!”
“我弟今年滿四歲了,他自己生日的時候給我送了隻烏龜。”祖彭對此行為也是頗覺迷惑。
謝吟年淺淺一笑,喬意柔卻樂得止不住,謝吟年見她笑得開懷,不由牽起唇角。
秋思看不見這些細微的神情變化,隻聽見他們仨說說笑笑了十分鐘。要不是老師已經進了教室,他們還能接着聊。
謝吟年不情不願地轉過頭上課。
何延清來教室走個過場,他這節課突然有個外校研讨會要開,隻好安排大家寫練習。
何延清走後,起初班上還是一室靜谧,後來有聊天的有讨論題目的,散落着幾處竊竊私語。
謝吟年一手扶着額角,垂頭閱讀一篇短文,讀完後順利寫完了前三小題,到第四小題時沒前面寫的平順,但也寫滿了答題區域。
第四小題是這樣問的:結合實際生活,試談如何刻畫人物才能使其豐滿?
謝吟年盯着這道題,一時沉默着,呈思考狀。
他鬼使神差般拿出參考答案,翻到這一題對應的頁面。
他一時想不清,覺得困頓,就想看看這道題的答案會給怎樣的說法。
不得不承認,看到答案的那一刻,謝吟年心裡是泛起了漣漪的。
答案寫着:傳奇性和現實性結合,凡人和偉人結合。
謝吟年心裡默讀,細細念誦,真心贊歎這個答案。
他悄然合上答案,瞄一眼秋思的練習冊,看見她這道題已經寫完了。
不知為何,謝吟年突然很像聽聽她的答案。
他出聲問秋思:“你這題寫了嗎?”
秋思擡起頭,湊過去看他指得是哪道題。
謝吟年又問:“我可以看看嗎?我覺得這題挺難的。”
秋思無不答應,隻認為是純粹的學習上的交流。
謝吟年拿過練習冊,快遞通讀完秋思的答案,她寫的内容倒是跟參考答案的意思相吻合。
“我能聽聽你的想法嗎?”
謝吟年今天問題是多,到此刻秋思開始意識到,她神色漸肅。
秋思必須看一眼謝吟年,這決定她話該說至何種地步。
她迅速扭頭看他一眼,謝吟年沉了好一會的面容卻驟然輕松起來。
秋思知悉,卻又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她覺得此刻自己的表情是否太過嚴肅,這會讓謝吟年背負壓力,于是她也狀若松快地思考,組織語言。
不多時,她緩緩啟唇:
“不要求一個人隻有完美甚至永遠完美,等到露出破綻的那一天,自己和旁人都會大跌眼鏡,旁人更是會用甚于平常千萬倍的反感失望的目光相待。”秋思浮光掠影地望他一眼,并無深意,“這并不好受,可人本就該有長有短。”
謝吟年若有所思,神色凝肅。
緊接着便聽見秋思又說:“我自己也算一個包袱很重的人,這話也是希望時刻提醒自己。人有了七情六欲才變得鮮活,沒有人能萬事兼顧的。”
秋思說話時,謝吟年看着她的側臉,窗外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眸子裡含着光。
謝吟年眸色暗了下去,一時失神。
遽然,他發自内心地笑了。
這種道理他未必不懂,可這樣的話語,旁人來說,且勸引自己與之共勉,他不由得感到心安。
理得則心安。
比歡笑來得更沉穩的心安。
他笑着往後靠去,目光不曾從秋思身上錯開。
秋思安慰他,“這種題你肯定會寫的,不會有問題的。”
“我不會寫。”謝吟年聲音稍沉,帶着涼意。
秋思一時怔愣,方才還看到他面露笑意,怎麼好端端就變了。
沒成想,下一秒謝吟年的聲音慢悠悠響起:“但下次我就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