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确知道謝吟年喜歡喬意柔後,秋思心底便開始騰升一些自己也品不清的情緒,得知一件跟自己并無明面上瓜葛的八卦事,自己卻并沒有感受到實際上的窺私欲得到滿足的快感。
秋思并不知道,這一切是為了迎來一場遲到的頓悟,在确認謝吟年的心意後,她也終于後知後覺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與其說老天是愛捉弄人的,不如說,這先後順序是一切情感釀酵的必然結果。
這天喬意柔從第四組到他們這邊來玩,她站在走廊外,隔着窗戶和謝吟年聊着天。
秋思也坐在位置上,手上的動作不停,耳朵裡卻格外注意他們講話的内容,不知為何,好像生怕一句話沒聽見,兩個人就互訴情意在一起了。
秋思就是必須實時了解兩個人的交往狀态,不然心底不踏實。
好在兩個人也并未聊及什麼重要内容,當然,要真有什麼,兩個人也不可能會在大庭廣衆下說着秋思心裡認為的所謂重要内容。
但僅僅聽着他們說些無甚所謂的今天玩什麼,明天吃什麼,秋思依舊覺得計較。她并未察覺,自己的嘴唇相較平時,往前凸出了些許。
旁邊兩人聊得起勁,秋思無所事事地轉着筆,聽他們聊些沒營養的内容。
站在走廊的喬意柔正說着話,鼻腔裡淌下暖流也沒有提前感知,一抹鮮紅猝不及防滴到窗台,說話的聲音才戛然而止。
見此,謝吟年一愣,慌忙站起,讓喬意柔先仰頭,自己去口袋掏紙巾,卻發現自己沒有帶紙的習慣。
喬意柔發現流鼻血後便習慣性拿手捂住,此時她仰着頭,鼻頭和手指都沾染着血,樣子狼狽不堪。
謝吟年見她也遲遲沒有動作,估計她身上也沒有衛生紙,他轉頭寄希望于秋思,他知道她肯定有。
秋思聽見謝吟年叫自己,扭過頭去便撞見喬意柔一副狼狽的樣子。
她聽見謝吟年問有沒有紙,那一刹那,說真的,哪怕違背道德也必須承認,她有紙也不想拿出來。
秋思被自己這個念頭吓一跳。
謝吟年慌張焦急的聲音撞破了秋思這一瞬的邪惡想法,她清醒過來。
不可能真見死不救,秋思從包裡迅速掏出小包手帕紙,但沒自己揭開,隻直直塞到謝吟年手中。
事後,手帕紙回到秋思手裡,略掃一眼,喬意柔用了兩張,先止住流血和擦拭血迹,随後她便去了洗手間洗淨。
喬意柔再回來時,特地來道了謝,秋思臉上卻不知作何表情。
之後一節課上,秋思都心神不甯,想起剛剛自己那一瞬間冒出的想法,秋思自己都不能理解。
為什麼她會遲疑,會拒絕幫助,甚至想看喬意柔狼狽出醜。
她剛問完自己,下一秒心裡就突然有一個聲音無征兆地出來——
因為謝吟年喜歡她……
秋思心口一跳,下意識就去看謝吟年,謝吟年覺察到她的目光,視線從黑闆挪開,眼睛看向她的眼睛,很快卻又移走。
秋思僅因他這一個舉動慌了神,心跳不自禁地加快,這一刻,她好像什麼都明白了。
四周一切聲音消失,身體的血液都停止循環,所有體内外動靜全部去除,惟一顆雀躍的心怦怦亂跳。
這一刻無法撫平的心動,成了一切問題的答案和結果。
不敢對喜歡妄下定論,緻使喜歡總是成為一件後知後覺的事情,而有情人終成眷屬固然是幸運,沒有緣分的兩人,卻隻希望感情永遠是本能反應才好,永遠不用清醒地思考關系。
秋思暫時沒有空餘來想這些,她一整天都是飄的,内心如潮漲,海浪遠遠襲來,波浪狀地上撲下落,最終緩緩流向沙灘,回歸平靜,卻又無聲無言滋潤着沙礫。
以為就這樣結束,然而不久後下一輪海浪又狠狠湧來。
晚上吃過晚飯,回到教室,謝吟年沒在座位上,秋思虛浮的步子邁得平穩些。
還沒坐穩,乍一擡眼又瞟見了,謝吟年正站在四組邊上,秋思很快錯開目光。
謝吟年走過來,秋思平日就不敢正視的目光此刻更顯慌亂,她擡起凳子往前挪,胸口抵住桌沿,讓謝吟年進去。
秋思拿起水杯去後面接水,回來開始寫作業,她在心裡嚴厲警告自己快快平定心神。
今天自己頗有些不聽話,且自己不能控制自己。
強制進入學習狀态,卻也隻是自我安慰,實則學習效率極低,數學幾何證明題正在推理,餘光卻注意到身旁謝吟年轉身了。
掠過了自己,是向後的。
他又很快轉回來,跟秋思說話,“交作業本,政治的。”
秋思沒說話,從抽屜裡找出本子,堆到那一摞本子上,繼續往前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