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團錦簇,珠翠環繞。
喜轎已然備好,正停在祝府面前,紅色的帷幔随着風飄動起來。
臨行前,祝明月與祝星闌依照禮數,向家中長輩辭别。
祝星闌被祝夫祝母緊緊簇擁着,三人相擁在一起,依依惜别。
“星闌啊,到了宮裡,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凡事都要當心。”
曲若遙淚如雨下,泣不成聲,雙手緊緊地握着祝星闌的手,眸中滿是不舍。
“星闌,入了宮莫要害怕,遇到任何難事,記得還有爹娘,爹爹永遠是你的後盾。”
祝父平日裡總是一副威武莊重的模樣,如今也是罕見地紅了眼眶。他看着眼前嬌弱的小姑娘,自小養大的小女兒初次離開府中,竟是去那麼危險的皇宮,那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怎能不心疼、怎能不擔憂?
好在有她姐姐陪她進宮,他們夫妻二人也稍感放心了。
祝明月靜靜地站在一旁,隻看着眼前的這一幕,默不作聲。在這個家裡,對她的冷落已成常态,她早就習慣了孤獨。
她低垂着頭,目光落在腳下冰冷的青石闆上,看着縫隙裡初長成的小草。幾株嫩綠的小草夾在堅硬的石闆間,正努力地伸展着身軀。
看着看着,她又有些害怕起來。
老夫人見此,心生不忍。于是将祝明月輕輕拉到一旁,滿是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那雙手布滿皺紋,卻又那麼溫暖。随後又往琉璃手中的包袱中塞了不少沉甸甸的銀子,為她送行。
“我的乖明月,好孩子。”她道,“這些銀子,留在宮裡用,遇到什麼難處,也能應急。”
“祖母,明月這就走了。”祝明月不敢回頭,唯恐也掉下眼淚。
喜轎起,鑼鼓鳴。
她穿着倉促趕制而成的宮裝,不甚合身,略顯寬大,套在她清瘦的身軀上,空蕩蕩的。滿頭珠翠搖搖欲墜,她就這麼晃晃悠悠地被擡進了宮。
轎子終于落在了宮門口,外頭傳來太監故意拉長着的聲音:“落轎——”
祝明月的心跳驟然加快,她下意識地攥緊衣角,感受到掌心微微的濕熱。
琉璃掀開轎簾,随後伸出手,穩穩地攙扶着她走下轎子。
宮裡的陽光明豔得有些刺眼,祝明月擡頭望去,那朱紅色的宮牆曲折蜿蜒,一眼望不到頭。
宮女們早已站在宮門口等候,見新進宮的幾個妃嫔陸續前來,便熟稔地了人,朝她們各自的寝宮走去。
祝明月跟着引路的宮女穿過重重回廊,走了約莫一刻鐘的光景。一座宮殿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隻見一塊牌匾高懸于的宮門之上,“攬月閣”三個大字龍飛鳳舞,卻些許褪色,與刺眼的天光相比,顯得有些黯淡。
引路的宮女停下腳步,向她行禮,恭敬道:“祝常在,這便是您的寝宮了。”
攬月閣坐落于皇宮西北角,雖然地處偏僻、少有人問津,但好在環境清幽,景色宜人。祝明月被帶至西廂房住下,宮女将她送進殿中,便紛紛退下,留她與琉璃在這屋内。
院内,幾株桃花樹正值花期,粉紅色的花朵開得格外嬌豔,一股清甜的花香味撲面而來。
“小主,這攬月閣雖然偏僻了些,但環境倒是雅緻。”琉璃一邊仔細地打量四周,一邊輕聲說道。
日頭漸漸西斜。不多時,内務府委派的一對宮女侍衛便前來拜見。
“祝常在萬福金安。”二人齊齊整整地站定,齊聲道。
矮個子的宮女名喚小桃,生的讨喜,臉蛋圓圓,泛着紅暈,眉眼彎彎,一雙圓眼滴溜溜地轉。
高個子的侍衛名為周順,身材筆直,卻沉默寡言,微微低着頭,很是穩重。
小桃率先向祝明月行禮,脆生生地說道:“奴婢小桃,見過小主。”
周順見狀,也抱拳行禮,沉聲道:“屬下周順,見過小主。”
祝明月輕輕點了點頭,仔細着審視過去,良久才道:“起來吧。”
“小桃,你帶我們四處看看吧。”她繼而吩咐。
“是,小主。”小桃伶俐地應聲道,輕快地跑上前,便帶着祝明月和琉璃在攬月閣裡轉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