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樓閣間,華燈高照。
皇帝皇後并肩而坐,妃嫔們齊聚一堂,笑語嫣然。
因為是七夕家宴,底下也有許多皇室宗親。衆多皇室宗親之中,長公主祁玉珠尤為引人注目。她端坐在主位一側,身姿筆挺,貴氣天成。
祝明月剛一現身,衆人的視線便紛紛投來。
她一襲月白色煙羅裙,裙擺繡着蓮紋花樣,并不收腰線,剪裁顯得寬大,但恰到好處地遮住略微隆起的腹部。既彰顯溫婉,又不失端莊。
季嫔挂着看似熱絡的笑容,率先開口道:“喲,辰嫔妹妹,自從聽聞妹妹有了身孕,就一直盼着能見見,可算在今日終于得償所願了。”
上官绫瞥了季嫔一眼:“辰嫔有了身孕,應當好好養胎,不愛走動也是正常。”
“辰嫔姐姐如今可是千金貴體,怕是碰也碰不得呢。”舒答應笑着道。
這段時日她深居簡出,不願出門,外面的人是想見都不能見,熟悉的人也罷,不相熟的便免不了這麼譏諷幾句。
可祝明月并不在意,隻微笑着點頭,溫和回應:“勞大家挂念,腹中胎兒一切安好,這也是托陛下和各位姐姐的福。”
她走到座位坐下,低着頭不經意間掃過四周。
隻見方潋晴正立在廊柱後,朝她遠遠地看過來。嘴角勾起,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可眉眼說不出的陰冷。
祝明月面色平靜,隻是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
一抹熟悉的身影輕快地朝着她的座位走來。祝星闌身着一襲桃紅色襦裙,裙擺随着走動輕揚,宛如一朵盛開的春桃,明豔動人,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她幾步走到祝明月身旁,大大咧咧地在她身邊坐下,挽住她的胳膊,親昵道:“長姐,可算能和你好好坐一塊兒了,這幾日見不到你,可把我想壞了。”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祝明月笑道:“好啦,這不是見到了嘛。”
姐妹二人正說着,祝星闌不經意間擡眸,正好對上了方潋晴遠遠看過來的森冷目光。
方潋晴見她直直回望,非但沒有回避,反而瞪得更兇了,眼中的敵意毫不掩飾。
祝星闌一下子就來了脾氣,她 “噌” 地一下站起身來,作勢就要沖過去招方潋晴算賬。
好在祝明月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的衣角,将她拉回座位。
她一個踉跄,差點摔倒,隻得不情不願地坐下。
見狀,方潋晴挑釁般地一挑眉,得意地輕笑起來。祝星闌氣得臉都紅了,二人在眼神裡激烈地打了幾個來回。
祝明月終于看不下去,擡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祝星闌眼前一片漆黑,隻能壓低聲音,憤憤對她說道:“長姐,她這般嚣張,你怎能忍得下這口氣!我今天非得教訓她不可!”
“别沖動。這是七夕家宴,這麼多人在場,咱們行事得顧全大局。她不過是想激怒你,好讓咱們出醜,千萬不要中計。”祝明月神色平靜,溫柔地拍了拍祝星闌的手,和聲勸道。
衆人一一來齊。坐在主位上的祁昀忽然站起身來,清了清嗓子,高聲宣布道:“今日七夕,衆卿相聚,朕正有一樁喜訊要宣布。”
衆人安靜下來,聽他繼續道:“辰嫔祝氏,溫婉賢淑,如今又懷有龍嗣,朕決定晉封其為妃。”
“啊!”底下的人驚呼出聲。
祝明月全然沒料到,祁昀會在這七夕宴的當口突然宣布晉封之事,瞬間愣在原地,有些錯愕。
但她反應極快,轉瞬便回過神來,忙不疊起身,身姿輕盈地跪地謝恩:“臣妾叩謝陛下聖恩,定不負陛下所望。”
然而,坐在祁昀身旁的陸婉音卻臉色驟變,她眉頭輕蹙,不悅道:“陛下,臣妾認為此事恐怕不妥。晉封妃嫔乃後宮大事,需遵循祖制,慎之又慎。辰嫔雖懷有身孕,但資曆尚淺,驟然晉封,恐生諸多議論。”
皇後此言,想必也是宮裡衆人的心聲。
祝明月剛入宮不到一年,就連升三級,從小小常在一步一步往上爬,一路攀升,如今竟然都夠到了妃位。
這般的晉升速度,怎能不讓人眼紅、心生不服?
“辰妃娘娘可真是好運氣,不過是懷上了皇子,便可平步青雲了。” 季嫔酸溜溜道。
聲音雖不大,還是傳進了衆人耳中。
祁昀手中酒杯一頓,還是笃定道:“皇後所言不無道理,但朕心意已決。辰妃懷有龍嗣,這是天大的喜事,朕欲盡早将她晉封,以顯朕對她和皇嗣的重視,不必拘泥于舊例。”
這一番話,一錘定音。陸婉音雖心生不滿,但見祁昀态度堅決,也不好再強行阻攔,隻能忍氣吞聲。
她抿了抿唇,臉上雖仍維持着恬靜的笑容,語氣卻帶着幾分綿裡藏針:“陛下聖明。依臣妾看,不如趁此機會,将宮裡有資曆、表現佳的妃子,都提一提位份,如此一來,既能彰顯陛下的寬厚仁慈,又能安撫衆心,您看如何?”
如此一來,祝明月便不算是那個“特殊”。
祁昀稍作沉吟後,緩緩開口:“既然皇後提及,那朕便準了。晉封之事,也不能隻偏着辰妃一人。瑛妃入宮多年,端莊沉穩。朕晉封其為貴妃,協理六宮,與皇後一同操持後宮諸事。”
上官绫本就出身名門,資曆也深,此番晉封貴妃,雖說有些突然,但倒也在衆人意料之中。
隻是衆人皆知,上官绫平日裡與祝明月來往頗為密切,二人同屬一個陣營。祁昀此番舉動,無疑是狠狠拂了陸婉音的面子,讓她的算盤徹底落了空。
且後宮之中,皇後的權力又将被分走一部分,無疑是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