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宮出來,才是申時。
林苡可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
回程的馬車上,春醒跟林苡同乘。
一回家,春醒面上的着急之色不減更加:“姑娘,你真要嫁給信王殿下呀?信王殿下可不是個善茬。”
林苡拾起一塊糕點來,堵上了她的嘴:“ 不嫁,皇帝隻說姓林的嫁給張雲霄,天下姓林的也不止咱們一家呀,再言之,隻要願意改姓,就是匈奴人也得乖乖姓林,更何況隻是姑娘家。”
“姑娘,你是說……”
“若新娘是康家的仇人呢,一定不會放棄新婚之夜刺殺康氏外甥的機會,張雲霄成親,康家定會來人,這樣的好時機,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
子時,林苡在自己院子裡哈欠連天,眼角都滲出淚來,仰在床邊看書,沒有睡覺。
桌邊的燭火還在跳躍,在牆上映射出星星點點的火苗。
不消片刻,火苗影子上出現的一隻人手,林苡目光流轉到燭火上,他果真又來了,雙手還捧上了火苗。
林苡難得打趣他:“公主殿下怎麼不穿裙子了?”
相比之下,張雲臯就沒有這樣的閑情逸緻:“你當真要嫁給張雲霄?”
林苡壞心思地違逆他:“那你說有什麼辦法?”
張雲臯吐出了四個字:“借刀殺人。”
林苡無厘頭地來了一句:“安心真死了?”
“我殺的。”
恐懼充斥着林苡的千肢百骸:“她是你表妹。”
張雲臯沒再捧着火苗,森然道:“表妹?我沒有那樣的表妹,她的父親為了官路暢享,親手将我母親捧成聖女,當了皇後,在宮裡受盡了磋磨,空有一個皇後的頭銜,過得不盡人意,康貴妃更是不加掩飾,一杯毒酒送走了我母親。”
“你可知為何我當“常樂公主”的謊言一直無人揭穿?因為我本來是有姐姐的,我是有姐姐的,我的姐姐是讓康貴妃害的,當時的毒酒,姐姐也喝了,姐姐才六歲啊,就夭折了,我恨康家入骨,可我恨安家更甚,若你同我一樣,你未必做的比我更好。”
張雲臯背過身子,仰着頭,想把淚水眨回去,卻發現無濟于事。
林苡猶豫再三,還是走向前,給了他一方帕子:“别哭了,對不住。”
張雲臯接過帕子拭淚,鼻音濃厚:“你哪隻眼看見我哭了?”
林苡道:“那将安心被害一事嫁禍康家,你舅舅可否會講會報仇?”
“報仇?他不謹少慎微,好讓康家放過他就不錯了。”
張雲臯不再多言,給林苡套了一身夜行,依舊拽着她走。
一路輕功飛行,林苡被灌了滿肚子冷風。
兩人疾馳如閃電,落到了京郊茅草屋頂上。
這點屋子的主人姓文,文家有兩女,兩女皆貌美如花,天仙下凡,長女曾被康家奪了去,成了妾,最後慘死後院,小女比姐姐小了一旬,最是欽佩依賴姐姐。
長女慘死後,文家父母急火攻心,一命嗚呼了,隻餘下一個小女兒偷生。
十裡才看見一個屋子,院子裡靜悄悄的,院子兩旁蓋上了重重的兩垛厚草,茅草更是新割的,圈裡卻沒養豬,也沒養羊,那她用這些茅草來做甚?
張雲臯蹲在房頂上,扔下了幾個石子兒,也沒談出幾個捕獸夾來,兩個人才放心的自房頂上下來。
不過是刹那,黑夜中的一雙眼睛閃爍着銀光。
野獸張開了血盆大口,直直沖着兩人而來。
張雲臯一驚,劍身出鞘,反射出寒光,重這夜首的脖子就是一劍,不料劍身卻被一支弓箭射中,張雲臯的手腕一疼。
來人也是一身黑衣,身邊還站了一頭野狼他們背着月光,更是讓張雲臯和林苡看不清神情。
打蛇要打七寸,張雲臯是個男人,但若是夜行帶個女人,那這個女人定然十分要緊,是他的軟肋。
野狼飛奔過來,要咬林苡。
張雲臯斜切一劍插入了野狼的嘴巴,欲削了它的腦袋,野狼卻死死咬住劍身,張雲臯能發覺劍身上多了幾個窟窿。
野狼糾纏着張雲臯,那人空出手來去對付林苡這個弱的。
那人瞬移到林苡身後,一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說是遲,那是快,林苡一個肘擊頂到了那人的腰窩上,那人微微吃疼,手上的力氣也不由得放松了幾分。
林苡眼中寒然,兩隻手使勁拽住那人掐着她脖子的手,肩胛骨一用力,來了一個漂亮的過肩摔。
“嗚…………”
業狼的嚎叫在夜中格外悲催。
“咱們素昧平生,何苦要我性命!”
那人還是個女人,打法竟和個男人一般,他們一時還錯認了。
張雲臯給野狼一個心窩腳,野狼還想進攻,讓女子喝住了,野狼又嗚嗚咽咽地回到了女子的腳邊,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女子摸着毛茸茸碩大的狼頭。
林苡試探問道:“你是文雨兒?”
文雨兒警鈴大作:“你是康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