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臯道:“并非,康家也是我們的仇家。”
“仇家?你們不去尋仇,找我做甚?”
“眼下有個複仇的機緣,文姑娘是否應允?”
文雨兒眯着眸子:“說。”
康氏毀了她家,她也不願苟且偷生,算是有一絲一毫可以複仇的機會,她都會全力以赴。
幾個人進了屋子,野狼圍着文雨兒轉,有時還把狼頭伸到林苡手邊聞聞,再故意呲牙吓她。
張雲臯繼續誘惑着文雨兒:“信王張雲霄改日要娶聖女,但蓋頭底下是哪個新娘,隻有洞房的時候才知道。”
“我知曉了,我會去當這個新娘。”
明明如願以償,林苡總覺得心口一陣絞痛。
回林府後,林苡淌眼抹淚起來。
張雲臯不悲不喜道:“你為着何事哭?”
“我這樣做事是對是錯?”
張雲臯矮下了身子:“這是棋局,沒有是非對錯,隻有權力輸赢。”
日月變換,鬥轉星移,一眨眼來到了信王娶妻之日。
黃昏之時,信王府烏黑的瓦片與濃紅的喜綢交相輝映。
康貴妃神色喜悅,與皇帝并作高堂:裝了這半個月病秧子,她都覺得晦氣,要不是為了林家的錢,她堂堂康氏嫡女,皇家貴妃哪能放低姿态。
林苡扮成了張雲臯小厮,和殘刃在下人桌子上用飯,張雲臯則陪着皇帝在主桌吃酒。
忽然,正院傳來刀劍嘶鳴,不知是那個人喊的:“新娘子是刺殺王爺,新娘子刺殺王爺!”
刀劍?!
今日大喜之日,哪來的刀劍!
皇帝腦子裡浮現出兩個字:“謀反!”
文雨兒沒想到正院旁埋伏着重重高手,本可一劍斃命,悄無聲息的事兒,愣是天公不作美,幾個高手糾纏一個女子,好了,鬧得人盡皆知了。
主家婚禮,外圍向來是高手林立,就怕有人尋仇,壞了主人家的好事。
幾刻過後,文雨兒被五花大綁,送到了皇帝跟前。
康貴妃目眦欲裂,将文雨兒搗成爛肉,倒在豬棚。
張雲霄教赤狐扶着,肩胛骨那一劍深入骨髓。他渾身哆嗦,臉色蒼白,嘴唇青紫,整個人像是水裡撈出來的。
“兒啊。”
皇帝沉聲:“新娘不是林女,你怎得還安健了?”
林苡看着文雨兒,不明白她為何還不自盡,她難道不知道等着她的是不見盡頭的折磨嗎?
還來不及為文雨兒自哀,康家便已派人去了林家。
張雲臯在皇帝身邊,林苡也劈不着自己後頸,她便對殘刃道:“劈手打昏我,随便找個地兒扔我,别扔林家旁。”
待林苡一睜眼,眼前恍惚,後頸上劈出了血,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有人将她的蘇醒去告知了皇帝。
康貴妃道:“陛下,我原是不願提起的。”
皇帝放下茶盞,看着跪在地上的張雲臯,對貴妃說:“說。”
“雲臯與雲霄都是臣妾的孩子,臣妾都是一樣的疼愛,可…可臣妾不願見雲臯誤入歧途。”
康貴妃将一方荷包呈給皇帝:“這是自賊人身上搜出來的,這蕾絲線,唯有林姑娘有,林苡從不外借,即便是做生意,也都織在布裡,空有蕾絲還真不多見,可巧兒,林苡先前有一船蕾絲落了海。”
“落海之時,有一戶漁民瞧見了,知道是貴人之事,不敢多言,昨日臣妾才無意聽見,才想起雲臯欲做商事,苦于沒門路,雲臯便打起來這份主意,想分一杯蕾絲羹,臣妾本想替雲臯遮掩,可經此一事,臣妾更是發覺教子無方終成悔。”
皇帝沒讓張雲臯起身,着心腹嬷嬷去問了林苡。
“林姑娘,此時為真?”
林苡虛弱開口:“………确有蕾絲沉海,小女手下海手有死裡逃生的,那海手還給了我一方絲綢。”
皇帝派人去取了絲綢。
見到絲綢的刹那,皇帝瞳孔一震,親自拿了燭火之上,絲綢上騰出一隻金烏。
金烏綢乃康家死侍所用衣料。
康貴妃呼吸一滞,嘴裡呢喃“不可能”。
皇帝深吸一口氣:“忘了告知貴妃,朕也去審問了文雨兒,她說她姐姐是文雨婷。”
折磨文雨婷的招數是她教給康夫人的,康貴妃身子一震:“陛下……”
皇帝知曉她的惡毒了。
皇帝靜了靜心,道:“貴妃康氏身子抱恙,其子信王感念母親,自說不願娶妻,隻欲親自奉藥侍候,朕之長子雲臯,德善兼備,行孝有嘉,文武并重,可配聖女,特令欽天監占比吉日,擇以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