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下一個球落地時,一道勁風從祝靈妙眼前刮過去,她還沒來得及看清籃球的位置,随着咚的一聲,球已經從籃筐落下來。
祝靈妙目瞪口呆,作為小貓神自然不服。
她可是夢神啊!怎麼可以在夢裡還有幹不過人類的事!
于是她蓄勢待發,擺出一副堅不可破的樣子拍拍胸口:“放馬過來!”
結果是她撲騰亂跳,連籃球都難得能挨着,像隻想撲魚吃卻經驗不足的小貓。
誰知她争得太忘情太投入,隻顧擡着雙臂仰着頭,一個勁的往籃球上撞,卻迎面撲在已經将球截下的簡以舟背後,撞得她鼻子一疼。
祝靈妙險些以為自己還是貓主子,正準備一陣喵喵喵大發雷霆,張嘴卻想起自己還得說人話,隻好伸手揉了揉鼻子,通情達理道:“……沒事沒事,是我不小心沖太快,緩一會兒就好了。”
結果這一下子反而搞得簡以舟慌張不已,他臉色漲得發紅,急急忙忙地轉過身查看祝靈妙臉上有沒有被撞壞。少女潔白秀氣的小鼻子上,撞出一小塊通紅的印子。
簡以舟本來是擔憂地盯着那塊撞傷的位置,随後視線慢慢拉遠,能夠看進少女整張臉龐。
結果他的臉更紅了。
祝靈妙:“?”
祝靈妙:“你怎麼了?”
簡以舟搖搖頭,舍不得挪開眼似的看向她,認真說道:“你長得好面熟,我在哪裡見過你嗎?”
祝靈妙心想你在哪裡都見過我,嘴上卻還是假裝一無所知:“沒有吧,我們不是才剛認識嗎?”
簡以舟肉眼可見有些失望地扁了下去。如果他有動物耳朵,那他的耳朵也會耷拉成飛機耳,如果他會漏氣,那他一定會因為嘶嘶冒氣的開口而在近地面打轉。
“但是我們會一直見面呀。”這句話突然給這個快要癟了的氣球狠狠地送了一個打氣筒,讓他又開開心心地膨脹起來。
夢裡的簡以舟是真的很喜怒形于色呀,祝靈妙想。怎麼看,也不像現實中那位冰山臉頂流的少年臉上挂着燦爛的笑容,彎彎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好,我明天也等你來。”
小貓很少直白簡明地口吐真言,但她還記得自己有錯在先,沒忘記能說人話時要跟簡以舟道歉。當他正準備目送她離開時,她卻轉過身,認認真真地跟他說:“對了,簡以舟,你沒有做錯什麼,真正好的人不會随随便便抛棄你的。而且哪怕你真的做錯什麼,她也不會走。因為你做的好事情已經很多了。”
簡以舟準備沖她揮手的手停在半空,有些僵住,又好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祝靈妙幹脆繼續說:“不小心抛棄你的人,才應該要跟你說對不起。至于那些故意抛棄你的人,他們不是我說的好人。”
小貓似是而非地道歉,少年似懂非懂地點頭。
他說:“謝謝你。”
不知從夢境中的哪一天起,喧嚣嘈雜的那群男孩們早就已經消失。偌大的球場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享受着他寬敞、廣闊、晴朗的夢境與天空。
夢醒了。簡以舟睜開眼睛,神清氣爽,仿佛被一汪清泉沖洗過,又沿着山澗清爽的溪流順流而下。流水到了盡頭,夢境也自然而然地清醒。一切都那麼自然,仿佛本就應該發生。
而不是每夜在心力交瘁中入睡,又在混沌茫然中轉醒。一定要費勁心力,掙紮着、嘶吼着才能精疲力竭地逃離夢境的深淵。
可惜人常常對噩夢印象深刻,美夢卻是明明自認為記得清楚,腦袋徹底轉醒時卻覺得抓也抓不住。就像簡以舟現在,隻依稀記得夢境裡幾個含義不清的碎片。
不過沒關系。他看向懷裡的小貓,喵喵依然在睡着,呼吸均勻又綿長,大概是睡得很沉。至少這隻小貓真的存在,也真正暖乎乎地被他抱在懷裡。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起,家裡某個放雜物的房間裡,塵封着寫有他最愛球星親筆簽名的籃球。他突然想把它找出來看看,也許還能打一打。
不過,還是等小貓也睡醒,他再開始動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