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嗎?”
伴随着低醇的嗓音,火折子微弱的光亮起,照亮了兩人跟前的方寸之地。
蕭钰搖搖頭:“無礙。”
“殿下的暗衛可有跟來?”
“本宮的暗衛不是神仙。”
“……”
就着火折子,景珩依次點亮石室壁上的燈盞。
“府上人知曉我的去處,若今夜未歸,自會派人來尋,”蕭钰本能地感知到此刻處境不妙:“蕭明塵這暗道裡暗藏玄機,他想來一式甕中捉鼈。”
“封死了出口,又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話,若是今日時運不濟,你我一同留在了這裡,”景珩打趣道:“算不算是死後同穴呢?”
“景侯爺若想長眠于此,無人攔你,”蕭钰毫不留情地回絕他:“但本宮不想。”
他挑眉看着她,唇邊染着一絲清淺笑意:“殿下有何高見?”
蕭钰狐疑地看了景珩一眼,這人明知故問,她還是順着他的話答了。
“要麼在此地靜等着,”她打量過四周石壁後,目光最終落到遠處唯一的通道上:“要麼走下去,沒有其他選擇了。”
“橫豎都不安全,”景珩挑唇一笑:“來都來了,不如去瞧瞧蕭明塵這洞裡藏了什麼東西。”
蕭钰道:“本宮先前派人打探過,此暗室分四層,最底層有一出口連通玉帶河。”
若無意外,他們此刻處在第二層,唯有走通整個暗室,才能尋到底層的出口。
“本宮的人已經瞧見了你,我若遭遇不測,你就算出得了這暗室,也難逃一死。”
她略懂些防守拳腳,可落在暗室裡訓練有素的死士眼裡,隻是些花拳繡腿。用藥尚能撂倒毫無防備的人,卻不是自保的萬全之策,若有死士近身偷襲,她難以招架。
“此話不假,但殿下不必威脅我,你我已是一條船上的人。”景珩忍不住彎下眸子:“我不會棄你的安危于不顧。”
他突然欺身湊近了幾分,蕭钰下意識地退後躲開,清冽的眸中倏而綻出一絲危險的鋒芒。
看着她這幅心有戒備的模樣,景珩無奈一笑:“臉上沾了髒東西。”
蕭钰被他這般看着,動作肉眼可見地一滞,而後循着他的目光,擡手,在右頰上摸到了血迹。
血珠在雪膚上暈開,如凝雨覆上簇簇豔梅,頓生幾分妖冶。
“别動。”景珩一手逮住着蕭钰的手腕,止住她的動作,一手拿着一方柔軟的絹帕,擦拭幹淨她腮邊濺染的殷紅。
他的動作輕柔,片刻後收了手,蕭钰回過神來,盯着他手中之物,問:“你身上究竟揣了幾方帕子?”
景珩被問得一噎,他面不改色道:“……總要備着,以防不時之需。”
攏共就揣了兩方帕子,都用來擦血了。
說罷,景珩拆下石壁上的油燈,自己手上提溜着一盞,同時也不忘遞一盞給蕭钰。
前方的石道伸手不見五指,燈火如刀劃開粘稠的黑暗。
“我走前頭,殿下跟着我。”景珩拾步往前,剛走兩步又蓦地回頭。
他穿着一件黑袍,此刻半身都掩蓋在了陰影之中,暖融融的光映在他的臉上,卻不及曳動火光下泯滅又亮起的眼睛,深如浸墨,隐晦不明。
他伸出手道:“若是害怕,我拉着你。”
“你别總是這樣看我。”蕭钰别開眼,指節微微攥緊了手中的燈盞,沉聲拒絕:“我膽子沒你想的這般小。”
說着,蕭钰擡步,老實地跟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