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别别扭扭沒叫,這人雖然長得還不錯,濃眉大眼,但一看就比她大十幾二十歲,好意思讓她叫哥?還是這麼個酸溜溜的名字?于是她草草打了招呼,後來又問周建宇證實,這人是不是比她大很多?
周建宇的表情緊了一瞬,她察覺到了,但不知道為什麼,然後聽他說了句是的,他隻比我小十歲,生日同月份,整整十歲,比你大很多。
這在大家族裡似乎不奇怪,她也沒細究,至今不記得那人叫什麼,似乎自此之後也沒再出現過。
他們很熟嗎?當時她腦中有些奇怪,又給了自己肯定的答案,不然家裡這麼多人,他怎麼能清晰地報出他的年齡?
不知道他們正在談的話她适不适合聽,于是她繼續站在遠處偷看,隻等他們抽完這根煙,應該就會轉身進家,那個時候再說走也不晚。
然而他們又笑着說了一會兒,相繼把煙滅在地上,卻沒人挪窩。
再然後令她驚訝的一幕發生了,周建宇伸手摸了這青青哥的頭,在頭發上揉了兩把,而後手順勢滑下來,由脖頸到後背,再到後腰。
周可盈所在的角度看不清周建宇的表情,倒是能看到這青青哥的側臉,路燈将他的臉映得微微發紅,嘴唇微微張了張,卻什麼也沒說,也沒合上。
緊接着周建宇似乎嘀咕了什麼,她聽不清,這一樣的動作,倒是又清晰地重複了一遍。
這次那青青哥後退了半步,擺了擺手,不下心抵到了周建宇的圍巾上,周建宇又好像想去握他的手,對方又是一甩,一來二區間,周建宇踉跄了半步。
周可盈快步走過去,同時脫口而出:“幹嗎呢?”
她的聲音比想象中洪亮,劃破了這個沉悶的幹休所,但她毫不在意會不會吵醒别人,她腦中隻裝了一件事,這個後奶奶的親戚是不是欺負爸爸了,周文韬和她說過,後奶奶家的人都不怎麼地。
二人同時愣住,表情嚴肅起來,又帶了點意外,齊刷刷看向怒氣沖沖地她。
然而她走到跟前,他們都像是啞了,沒人回答她的話。
她自然看向心中的“罪魁禍首”。她發育的不錯,在同齡女生中算高的,這青青哥也沒多高,比她隻高了不到一頭,她也沒再質問,而是微微擡眼瞪着他,滿腦子我已經問完了,該你回答,你推我爸幹什麼。
也是奇了怪了,和爸爸關系根本沒多好,這會兒帶了起床氣,還有回不了家的怨氣,看他好像沒占上風,就是不爽。
“盈盈妹妹......”這青青像解釋兩句,但又不知道怎麼解釋,更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解釋,最後柔聲細語憋出一句,“你爸爸好像是剛剛喝多了,你去休息的時候,我們又喝了一點。哦,你們早點回房間休息吧,今晚客房夠的。”
周可盈渾身起雞皮疙瘩,這人長得挺英氣,怎麼這麼腼腆?不耐煩地将後半句聽完,實在要被氣笑,這房子是周建宇的爸爸的,奶奶的侄孫子算什麼自己人?輪得到他來留他們?
“不了。”她斷然拒絕,根本沒細想這喝多了究竟是真是假,“我們回香山呢。”
而後轉頭看向周建宇,問他,“你拿上包,咱就走吧?我叫我媽和大舅一起來,把你那車開回去。”
周建宇當然不服這小學生的安排,“不用,我帶你回去。”
于是三人同時往小院裡走,周可盈沒注意到,這青青特地加快腳步,甩了他們好遠。
“你拉倒吧,喝多了不能開車。我叫他們來,他們肯定沒睡覺,就那一屋子炮,過了十五也放不完。”那年北京的禁放還沒這麼嚴格,周維答應了好看的都給她留下的。
“我沒喝多。”周建宇利索地否認着,仿佛把剛才的行為忘得一幹二淨,“你要回去拿什麼東西嗎?”
“我沒東西。”她搖搖頭。
“那你在門口等我就好,我們馬上就走。”
周可盈“哦”了一聲,也沒奇怪他為什麼這麼急,以往走之前,不都要到處打招呼的嗎?算了,今日不早了,估計都各自回了房間,而且這些人也沒什麼好應付的。
現在想來,他那天真的像個倉皇逃跑的賊,而那個青青哥,比眼前的秦天更清秀。
他們根本算不上親戚,就算是長輩對晚輩的欣賞,摸摸腦袋,也不至于那樣揉他的頭發,還一路摸到後腰之下的位置。
而且那天周建宇回香山的路上一言不發,車卻開得極其穩當,他根本就沒喝多。
直男不會去參加全是同性戀的聚會吧?這是昨晚最想不通的一點,現在豁然開朗。
所有的線索結結實實擰成一股繩,擺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