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黃瑤卻又猶豫起來:“請容我再想想……”
幾個時辰後。
蕭梓童醒了。
蕭夫人高興得哭暈過去,蕭大人對着墨淮桑感激涕零。
侍從們更是跪地給墨淮桑和東隅磕頭。
在此期間,蕭梓童一直沉默。
喧鬧散盡,東隅拉着不情不願的墨淮桑坐定,準備跟他解釋一番來龍去脈。
蕭梓童冷眼看她,冷聲道:“這次是你們救了我嗎?這麼大能耐,二位又是何方神仙?”
這一張口就是刺啊,東隅瞬間坐直,轉頭用眼神安撫正要反擊的墨淮桑後,才認真解釋:“您先别激動,且聽我說一說前因後果……”
……
“事情大緻是這樣……”兩刻鐘後,東隅說得唇幹舌燥,捧着墨淮桑早已倒滿的茶盞牛飲,一氣喝灌下三碗。
她豪氣地用袖子一抹嘴唇,重又将目光轉向蕭梓童:“你……”
看到癱倒在床,仿佛一瞬間被抽走全部精氣神的蕭梓童,東隅說不下去了。
深陷下去的眼眶漸漸濕潤,他猛然捂住臉,指縫間溢出細碎的哽咽:“又……又是……她……”
東隅默默等了半天,待他情緒穩定下來,才出聲勸慰:
“其實,你們的心思都是一樣,就是希望對方好好活着,你為了幫她躲天劫,才引發舊疾……這次生病,也是你故意引她進京的吧?”
她拿過破碎的山水畫:“還有這個,畫是你改的吧?裡面的機關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想把姚黃引來,将内丹還給她,對吧?”
秋日晴空,太陽耀眼而不炫目,透過绡紗,投在姚黃雍容華貴的花瓣上。
“我跟她,相識在一個春日午後。”蕭梓童眼裡泛起會議的光,“她總說自己很幸運,在漫長的修行歲月裡,能有我的陪伴……”
“可是她卻不知道,她的陪伴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明明我才是那個被禁锢在一方天地的人,她的鼓勵和陪伴,讓我覺得自己在俯仰間擁有天下。
“後來,她總擔心人妖殊途,可我想告訴她,我永遠不會忘記她,如果沒有姚黃,蕭梓童早已經是一具行屍走肉,郁郁寡歡,勉強因為父母而存在的活死人。
“若是能重來,我仍然會不顧一切地守護她渡劫,我仍然會不惜一切代價求來三生石做的容器。
“對了,我已經在三生石上刻下了我們的名字,下一世,我們一定能在一起。”
東隅聽完,唏噓不已,她朝着上空早已淚流滿面的姚黃揚聲道:“他的回答,你滿意了嗎?”
蕭梓童猛然坐直,死死盯着啜泣聲傳來的方向:“姚黃?姚黃是你嗎?”
東隅隔着衣袖,小心地碰上墨淮桑的胳膊,在他閃身前,示意他往上看。
墨淮桑眼前蕭梓童對面陡然出現一位和他相對而坐的絕色佳人。
“是我,蕭郎。”姚黃的眼淚似斷了線的珍珠簾幕,臉上卻帶着幸福的笑。
“悅遊仙姑這次很厲害,你可不能再胡鬧啦。”她連嗔笑都帶着嬌羞,“我以後就是廢妖一隻啦,下半輩子就賴着你不走了。”
蕭梓童竭力咬住下唇,也止不住嘴唇的顫抖,他試着笑一笑,最後也隻好放棄,輕聲應道:“……好……”
東隅拉着墨淮桑,蹑手蹑腳退出房間,小心翼翼關上門,招來蕭善吩咐了幾句。
好一通忙活,東隅這才伸着懶腰,真真切切松了一口氣。
“恭喜墨少卿,完成了武陵王妃的請托。”難得輕松,東隅也放肆了一些。
墨淮桑睨了她一眼,微微挑眉:“你這是在表功?”
東隅嘿嘿笑了一聲,拍馬屁:“全是墨少卿領導有方,當然小的我也吃了不少力呢?”
小神婆雖是滿眼谄媚,但那笑容實在太明媚,比院中千嬌百媚的牡丹更耀眼,墨淮桑瞬間失了心神,待回過神來,面上已然漂上一層绯紅。
他轉身擡頭,故作冷淡:“說吧,你要什麼獎勵?”
東隅一蹦三尺,激動拍手:“我想要水閣裡那隻五彩琉璃貓爪碗!”
墨淮桑噎了一下,深感意外:“你要那個做什麼?”
東隅睜眼說瞎話:“可愛呀,我想拿來觀賞,就放在房間裡擺着玩。”
墨淮桑沉吟半響:“那隻已經有……用過了,我讓墨叔再去給你做一隻。”
興奮的雙眼笑成彎月,東隅忙不疊點頭,居然要給她做新的,墨少卿是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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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五彩琉璃貓爪碗的玄貓,瞳孔地震。
發生了什麼?東隅已經知道我在外面有人了嗎?現在坦白還來得及嗎?
玄貓“喵嗚”一聲,一頭撞進東隅懷裡,用頭蹭個不停。
東隅受寵若驚,抱着玄貓臉貼臉:“黑包嗚嗚嗚,你長大以後就再也不跟我這麼撒嬌了,是太感動了嗎?嘿嘿嘿,那可是我從墨淮桑那裡讨的賞,好看吧,我老早就瞧上了,這隻是新的哦,他讓墨大掌事重新訂做的!一隻琉璃碗算什麼,你等着我去給你赢更多東西回來!我們黑包值得世界上最好的!……”
驚出一身冷汗的玄貓吐了吐舌頭散熱,好險,差點以為自己露餡了。
老天爺,這兩頭瞞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啊……